“死不悔改嘛,也就死不足惜。”
孟载仑又道:“孩子啊,你坐。”
孟濯缨依旧不坐:“你要吃饭,便吃饭,要说话,便说话。”
孟载仑涮了一片羊肉,薄如蝉翼的肉片,往热气腾腾的锅子里一放,飞快的起了卷儿,变成诱人食欲的红色,再沾上一丁点的芝麻油,就足够的鲜香味美,令人欲罢不能。
他吃了几大口,才放下筷子:“的确是好吃。难怪,你和你母亲都喜欢。只可惜,那时候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是不耐烦陪你们吃一顿铜锅。”
“爹爹是真的知道错了!女……”
院墙外,提着食盒的孟沂一把捂住随从的口鼻,急忙蹲了下来。他鼻翼微微张合,心跳起伏加快,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刚才,他老子,是喊了一声“女儿”吗?
孟载仑话没说完,便被孟濯缨打断:“父亲实在不必每日找我。我纵然不是铁石心肠,可也绝不心软,更不会盲目的随处释放所谓善良,令亲者痛、仇者快,更不能令亡故的亲人,不能瞑目。”
“父亲这段日子,日日寻我,说了许多话。我虽不耐心听,可一直替父亲保留颜面。今日,我想请问父亲几个问题。”
“第一,假如当日父亲遇到的靳氏,已经与贵人相认,得封县主,再以县主之名下嫁父亲作为平妻。父亲是否会欢天喜地的同意?”
可当年靳氏先给孟载仑做妾,原先的身份也不光彩。又因太后与天子有了嫌隙,天子以一句“恐于理不合”就把抬举靳师师一事给耽搁了。
孟载仑抬起浑浊的眼睛——这段日子,他真的苍老了许多。他的苍老并非体现在容貌上,而是精神面貌上。他平素隐藏的不错,看外形依旧是一个容貌丰美的中年跛脚大叔,只有面对这个咄咄逼人的小女儿时,心中的无力和后悔,便无处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