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身这个问题上,永远没有绝对的证据。要说明一个人是另一人的亲生,以及证明不是亲生,是一样容易的。人们只会选择更刺激更反叛的言论作为真相,尤其在少林如日中天,而当事人早已圆寂的情况下。
少林无法代替已故的德高望重的住持辩解,而死人是永远张不开嘴的。
耿深淡淡地笑了。
他不需要再说半个字。
猜测于是成为真实。
这一刻,赵杨白是真的想走了。
奇怪的是,围绕在耳边的各种关于他身世的污言秽语不再针对他,而是针对那位德高望重的少林前住持,他却更加不能忍受。
他只远远地见过广悟一面,那时广悟已经是少林的方丈,轻易不出现在人多的场合。彼时那位高僧就坐在此时普鉴大师所坐的位置上,一身袈裟,面貌温和,但和他赵杨白有着天然的很长的距离。赵杨白并不仰慕广悟,后者的名字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无数武林前辈的名字中的一个,最多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的名字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被人一同提起。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被提起。
赵杨白忽然想,或许在那遥远的距离里,那位温和的大师也曾经用复杂的目光注视过自己?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台上那些人说的话。这一刻他觉得很费解,很愤怒——为什么有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装作很在意一样来关心他的身世,他的身世对那些人难道很重要吗?他在踏红谷过得好好的,头上却莫名其妙地被人来来回回安了好几个爹。
其实广悟大师也不一定是他亲爹,赵杨白心想,那些人不过是在——
“他们不过是在消遣着玩儿。”
赵杨白愣了一下,倏地转头。
这件事中牵连的另一位主角——巫芊芊就坐在耿玉瑾先前所坐的那个位置上,望着台上的闹剧,淡淡地转过头来看向他。
“你就是你,谁是你爹跟你这个人没有关系。”巫芊芊道,“你愿意认谁做爹,谁就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