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伏黑惠,恩惠的惠。”
两面宿傩打量着男孩,想,名字挺合适。
长叹一口气,两面宿傩终于站起来活动活动,像是一身伤不存在,“好吧,伏黑医生,接下来就要跟着我过苦日子了。”
伏黑惠眨眨眼:“求之不得。”
生活还得照样过,两面宿傩在伏黑惠的“打压”下,自己用一个周学会了基本的文字,但是数学英语仿佛智障,伏黑惠惊讶地看着两面宿傩问,还有人这么笨啊?
两面宿傩:“……呵。”
生活平淡又拮据,两面宿傩刚开始根本不适应正常人的生活,总觉得没有追杀,没有打架,生活总是少了点什么,对此,伏黑惠善解人意地给两面宿傩买了三本习题集,至此,两面宿傩终于体会到了之前的美好。
这是两面宿傩来伏黑家的第十六天。
两面宿傩在半夜十二点即将到来时终于在偷偷摸摸自学时搞懂一道数学题,刚想伸个懒腰,外面有轻微的声响传来,两面宿傩皱眉,伏黑惠不是睡了么?
那声响朝着他的房间走来,两面宿傩急忙钻进被子里,假装睡着了的样子。
伏黑惠进来就看到两面宿傩呼吸均匀,像是睡熟了的样子。
伏黑惠呼出一口气,他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两面宿傩床边,眼神有些柔软,像是流浪猫找到了流浪狗,相依为命。
“两面宿傩,新年快乐。”
外面准时放起烟花,两面宿傩睁开眼,伏黑惠趴在他床头,没有要他的回应,像是有人在旁边就够了。
两面宿傩突然就心软了,他摸了摸伏黑惠的脑袋,男孩子看着硬气,头发却是软软的。
连新年快乐这句话,都是软的。
伏黑惠惊讶抬头,两面宿傩的背后就是烟火,烟火又倒映在伏黑惠眼里,两人都看到了烟花。
两面宿傩心里一动,开口说:“伏黑惠,新年快乐。”
或许是觉得不太够,两面宿傩歪头想了想新学的词,“万事顺遂。”
伏黑惠轻声笑了出来,两面宿傩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哦,原来有人陪着的新年是这样子的。
无关情爱,无关过去,就是单纯的陪伴,却让两人开心到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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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不是说我洗,这水这么冷,你这小身板别再……”两面宿傩推着伏黑惠去客厅,伏黑惠无奈道:“你不是说要找人跑业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两面宿傩撇撇嘴,“没找着资金,我再问问。”
伏黑惠皱眉:“需要多少资金啊,我攒了点钱,你要是需要……”
两面宿傩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不需要!你还是留着给你自己买点吃的吧。”
草长莺飞,已是三月中旬。
两个陌生的人互相熟悉,互相取暖,真的捱过了寒冬,迎来了回春。
中间两个人没有争吵,像是天然的默契,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分红明确,伏黑惠渐渐迷恋上这种生活,他的工作基本稳定下来,只要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就可以进职称,工资又可以多一点,可以给两面宿傩多买几件衣服。
两面宿傩也打着算盘,如果这次的项目他能找到人投资,那一定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可以给伏黑惠买点吃的补补。
两面宿傩不仅自学了课程,还成功考进了一所不错的专科,现在就等着开学,伏黑惠在拿到通知的时候开心地奖励了他一顿大餐,两面宿傩心里很满,即使他的成就于外人来说不值一提。
见过大海,看过繁星,但唯独遇见你,我才找到了我长久以来奔赴的意义。
两人无法表达的东西太多,现在两面宿傩回想起来,那是用你填满我心中长久空缺的喜欢。
只是不可说,怕捅破了,就再也回不到这样的生活。
两人第一次争吵,也是唯一一次争吵,是在六月二十一日。
那天是父亲节,两人都没有了双亲,所以这个节日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和平常的每一天都一样。
但是两面宿傩有些心虚。
他拉到了投资,但是还是缺五万块钱,左右劝说,谁也没有拿出来的,医疗用品的倒卖不是简简单单的沟通和劝说,还要有充足的资金。
就在两面宿傩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缺了这五万,任谁都得上火。
所以,两面宿傩去了擂场。
好多个月没有练过,难免一身伤,不过在那天晚上,两面宿傩尤其小心,没伤着脸,但是身上还是纵横交错,惨不忍睹。
好在钱够了,两面宿傩美滋滋地揣着钱,晚上有风,两面宿傩难免咳嗽了两下,不过不碍事,他直接回了家。
但是一进门,两面宿傩就顿在了原地。
他紧着声音开口:“还……还没睡呢?不是说不用等我了?”
伏黑惠眨眨眼,“你不是说去和投资吃饭了么,我想着你们会喝酒,就做了点醒酒汤。”
灯光下的男孩头发丝都带着淡黄色,像是温柔的神,两面宿傩低头笑笑,推着他回卧室:“我没喝酒,你别担心了,我……”
伏黑惠突然顿住,两面宿傩疑惑地看着伏黑惠。
伏黑惠皱眉:“有血的味道。”
两面宿傩:“……”完蛋,忘了伏黑惠是一个医生,他还靠这么近。
伏黑惠紧紧抓着两面宿傩的手腕,准备把他的外套脱下来。
两面宿傩长叹一口气,“惠惠听话,不碍事的。”
伏黑惠眼底有了一丝水汽,他声音颤抖,“你又去打拳了是不是?”
两面宿傩沉默,也是回答。
“你缺钱为什么不找我要?”伏黑惠看着他,眼神悲伤,“你宁可自己流血断骨,也不愿意求我是吗?”
两面宿傩连忙摇头,“我是不想你辛苦……”
伏黑惠甩开两面宿傩握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
两面宿傩第一次感到害怕。
他怕伏黑惠生气不要他了,也怕伏黑惠气到自己。
他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医院天台找到了伏黑惠。
一样的背影,一样的位置,却已经有很多改变。
两面宿傩喘着气走过去,伏黑惠不看他,只看着天上的星星,轻轻开口:“到头来,我对于你还是一个债主是吗?”
两面宿傩突然觉得自己做了很坏的事,他轻轻拉住伏黑惠的手,把他拽下来,用力抱着他,轻轻亲吻他的头发,声音颤抖着,像是有什么冲破了牢笼:“不是,不是。”
伏黑惠的泪落在了两面宿傩手背,他抬头,眼眶和那天一样红:“那我是什么呢?”
我不是你依靠的人,那我是什么呢?
“我的父亲也从来不会问我的意见,也所有事都自己扛,今天是父亲节,可是我却不能和他说父亲节快乐。”
两面宿傩终于低头吻住了伏黑惠,男孩子第三次流泪,是甜的,也是苦的。
“我是流浪狗,但是你不是流浪猫,你是我最爱的小猫咪王子。”
“或许,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有什么事我都告诉你,往事不再过问,未来共赴前程?”
伏黑惠抱着他,流浪猫终于找到了他的小窝,不算宽阔,却好温暖。
他不再看星星,今晚的星星很美,他知道两面宿傩没有抬头看,仔细想想,这真是星星的损失。
因为他正看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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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两面宿傩把菜都端上桌子,还买了一个小蛋糕。
伏黑惠愣神着就被两面宿傩带到了餐桌。
他看着男人神色紧张,突然想起来他们的初遇,那么荒唐,又那么合适。
仿佛命中注定,他们相爱。
耳边响起音乐,是两面宿傩截取到八音盒的。
“上天啊,
你是不是在偷偷看笑话,
明知我还没能力保护他,
让我们相遇啊……”
两面宿傩笑着,眼睛里却有一点泪花,“我的投资很成功,以后我带你住大房子,不会暖气不好用冻手,水都是热水,还有给你买好多好多东西。”
伏黑惠心跳加快。
下一句,两面宿傩温柔地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王子,你不用刻意温柔,你可以冲我发小脾气,我可以把我全身的耐心都给你。所以,戒指你还喜欢吗?”
原来他早出晚归是在打工,只为了他的小王子有一枚戒指。
伏黑惠点点头,说不出话。
两面宿傩亲吻他,手颤抖着为他套上一生的枷锁。
“七夕快乐,两面宿傩。”
“七夕快乐,伏黑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