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快乐

咒术甜甜 十九尺 4765 字 2022-10-19

两面宿傩耸耸肩,外面的铃声又响起来,观众呼喊着两面宿傩的名字,两面宿傩站起身,路过伏黑惠时,他低头凑近伏黑惠的耳边,轻声道:“要是废一条胳膊能打赢最后一场,我能有十万块。”

伏黑惠眼睫毛颤抖:“十万我有。”

两面宿傩轻声笑:“当初要包养我的富婆也是这样轻松说出来的。”

伏黑惠握紧拳头:“我只是想……帮帮你。”

两面宿傩戴上拳套,面无表情:“你上次想帮的病患,他死了。”

伏黑惠脸色煞白,呼吸一窒,心脏好像在那时候停摆。

他转身就走,两面宿傩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强留的终究留不住。

两面宿傩打完了剩下的五场,还有一场决斗,此时已经十一点多,两面宿傩打了快四个小时。

看台上的观众却像是越来越兴奋,伏黑惠想,或许他们是想两面宿傩死在台子上才开心。

伏黑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没有一点伤痕,只有手心内侧薄薄的写字茧有些突兀。

他想起来两面宿傩刚才擦头发的手,手背上都是疤痕。

伏黑惠看向擂台,两面宿傩喘着粗气蹲在台子上,他的左手已经被伤口崩裂的血染红,眼角也挂了彩,外人只看出他的野性,却不知道这有多痛。

突然,两面宿傩前有一片阴影打落,两面宿傩从地上站起来,对面的卡尔笑着向他伸出手:“虽然有些不公平,可是我相信你还能打,是吗?”

观众席爆发了比看到两面宿傩还惊讶的呼声:“卡尔!是卡尔!”

“德国的卡尔!!不败战神!!”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自己站了起来,他抬手擦擦眼角血和汗的交织,轻蔑地看着对方:“你在我眼里,就是十万块。”

卡尔看着他,摇了摇头,“听说过你的战绩,可是比谁不要命,还是我更胜一筹。”

说完,两面宿傩就被一拳撂倒在地。

伏黑惠再也忍不住,他穿过兴奋的人群,跑向看台边上。

此时的两面宿傩已经被全面压制,左手早已抬不起来,只是徒劳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被打倒。

或许是看到了伏黑惠急急地跑来,两面宿傩愣了一下,他还以为伏黑惠走了,没想到他一直在。

他抬手示意伏黑惠别过来,却又紧跟着吐出一口血水。

伏黑惠在离擂台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他看着遍体鳞伤的两面宿傩,握紧拳头。

他被两面宿傩救下来,自己却又像一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台子上一阵惊呼,伏黑惠猝然抬头,两面宿傩和卡尔绞在一起,两面宿傩的脖子被卡尔紧紧勒住,而卡尔也被两面宿傩的腿紧紧夹住,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两人都面色血红。

卡尔没想到两面宿傩还有后手,看似已经坚持不下去,其实还保有余力。

“两面宿傩!两面宿傩!两面宿傩!”

“卡尔!卡尔!卡尔!”

双方都有不少应援,伏黑惠终于没忍住,他趁着保安不注意,冲到了两面宿傩面前。

两面宿傩侧眼看他,面上已经布满青筋。

他却笑着开口,声音嘶哑,断断续续。

“我说,你帮的那人死了,其实是想告诉你,你帮的没问题,是那人自己不争气罢了,就像你想帮我,那我就……”

两面宿傩突然发力,卡尔唇角已经有血溢出。

“那我就给你看,我要赢!”

一声怒吼,卡尔彻底昏死过去,伏黑惠大口呼吸着,台上的两面宿傩也奄奄一息。

不去管那些幸灾乐祸的欢呼声,伏黑惠踉踉跄跄冲上台子上,他被冲击地体无完肤,多年的委屈像是一朝爆发,他抱着两面宿傩的头,委屈哽咽道:“我以后管你好不好,我教你读书认字,两面宿傩,我管你,你也陪着我,不准走。”

两面宿傩在这盛大的庆祝声中,听到了伏黑惠哽咽微弱的承诺,他笑了笑,昏迷之际,他有点感谢那个天台上的自己。

其实,他也想要有人陪,在风雪里,在欢呼里,想哪里,都有你。

————

两面宿傩睁开眼,浑身是熟悉的痛,却又比平时格外清爽,他微微转头,伏黑惠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毛巾。

他感受了一下,肋骨应该没断几根,左手有点严重,脸上估计也是青紫交加。

他想起来少年的泪水,第一次是湿的,第二次是咸的。

阴差阳错,又猝不及防,竟然被人闯进了他的生活。

明明对对方一点都不了解,却又可以共情,像是了无生趣的疲惫生活里照进的一束光,微弱,却又让黑暗中的人心生好奇,想要去看看,对方的生活。

伏黑惠眉头动了动,像是要醒,两面宿傩低头看着自己的被子,这好像是……伏黑惠家。

两面宿傩自己是没有家的,他一般睡在擂台的休息室,不必要的东西都没有,全部被他拿去换钱,以至于世界上要是他消失了,没人能证明有他这个人。

伏黑惠睁开眼就看见两面宿傩在出神。

“你感觉怎么样?”声音有点嘶哑,伏黑惠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给两面宿傩带了一杯,看着两面宿傩喝完。

两面宿傩直起身,转了两下脖子,嘟囔道:“没什么感觉。”

伏黑惠没好气:“你伤严重地差点就死了,原来有的人的没感觉是这样的。”

两面宿傩:“……”啧,逞强失败了。

他叹了口气,倒下去躺在床上,不说话。

伏黑惠也学着他叹了口气,他坐在床边,摩挲着被子,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两面宿傩瞥了一眼,然后又弹起来了。

“你怎么?!谁让你自作主张!”两面宿傩手微微颤抖,那是他全部被迫签订的“赌债”,加起来有几百万。

伏黑惠低头,睫毛微微颤抖。

“我把我爸的房子卖了,又把这些年的工资都交出去了,你现在没有债务了。”

两面宿傩看着伏黑惠,手紧紧抓住那一摞欠条,嘴唇微微颤抖。

过了很久,两面宿傩像是卸了力,他呼吸颤抖地倒在床上,“你怕我反悔,不管你是不是,毕竟我们就认识一天……”

“不是……我……”伏黑惠下意识反驳,却又反驳不出什么。

他就是很卑劣,他就是要用人情,把这个救回他的男人绑在身边。

那晚的冲击还有余韵,伏黑惠第一次直面对于生的渴望,他一直对于生没什么定位,或许哪天死了,也没有什么的。

现在,他对于生的定位,是两面宿傩。

他把自己的钱财都拿去还债,要是外人看,伏黑惠就是一个冤大头,只有伏黑惠自己知道,他这是拿钱买命。

“行,我以后就给你打工。”两面宿傩吐出一口浊气,盯着伏黑惠正在发呆的脑袋轻声开口。

被迫绑在一起不会让人开心,两面宿傩却没那么反感。

如果有人愿意给他一个窝,他就愿意给那个人全部的耐心。

而幸运的是,那个人是伏黑惠,一个外硬内软的男孩。

或许那次天台,是伏黑惠的最后一道难关,上天注定让他们遇到吧。

“你家有什么吃的啊,饿了。”两面宿傩还是坐起来,伏黑惠一转头就看到了两面宿傩近在咫尺的脸颊。

两人同时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伏黑惠才稍稍退开,嗫嚅道:“……操,忘了。”

两面宿傩疑惑:“什么忘了?”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我……忘记留吃饭的钱了,都还债了……”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等等,我昨晚赢的钱……”

伏黑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加上那些刚刚好。”

两面宿傩:“……呵。”

于是前一秒还给人打工的两面宿傩翻身做主,让伏黑惠用家里仅剩的挂面给他做了一碗葱花汤,连鸡蛋都没有。

吃饱喝足,两人开始商量怎么赚钱。

伏黑惠认真扒拉钱财,“我的实习应该是可以转正的,不过刚转正,工资会有些低,这些工资一半给你上学,一半……”

“等等等……你说上学?”两面宿傩震惊,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文盲,将要从小学学起?

伏黑惠严肃地点头:“知识改变命运。”

两面宿傩一拍脑门,他这是招了个什么人,“我其实可以打工的。”

伏黑惠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他:“不行。”

两面宿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人在屋檐下,他还欠着人家几百万呢。

“对了,”两面宿傩突然坐直,他盯着伏黑惠黝黑如小鹿一般的眼睛,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