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只怕海市蜃楼一场空,忧只忧镜花水月一场梦。
安良在心里问自己,他真的还要再相信秦淮一次吗?秦淮真的没有再留下后手吗?
不知道为什么,安良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医院楼下花坛边秦淮的眼神。
秦淮松开他的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奇怪。安良原本以为他只是觉得不舒服了,可是这个时候想起来,那是一种自厌自弃的神情。
他应该是自厌而又自弃的,不然怎么会在一切完成之后,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呢?
秦淮大概是觉得,这一切的不堪入目的起源都是他自己。艾萍在他小的时候对他的冷落和厌恶,成了他成长中不可抑制的心魔。甚至连秦石汉对他的所作所为,在艾萍的纵容和默许下,也成了秦淮厌恶自己的理由。
乃至后来周之俊的前途尽毁,秦石明的身死魂消,都成了秦淮的心魇,让他把一切归结于自己。
甚至在面对安良的时候,他也会觉得是自己导致了安良如今的现状。
周之俊有一句话说得对,秦淮从小就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
他有着那样骇人听闻的童年经历,有着眼看着多年梦想落空的绝望,如何能心思不重呢?
安良几乎不敢想象,在他辗转反侧的那些日子里,秦淮又是如何地自苦。
同情催生怜悯,怜悯被温情化为了爱意。
最后还是陈奇开口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带着一点轻微的哽咽之意:“安良…你要真是喜欢他,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已经很苦了,做朋友的总不想看着继续苦下去…”
什么“已经很苦了”陈奇没有明说,但是安良都知道。他将手里的烟扔进了一旁的烟灰缸里,走过去抱住了陈奇。
真好啊,安良搂着怀里的陈奇想,就像他们小时候那么好。
上天总还是眷顾他,多于眷顾秦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