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或许太含糊,更简单来说,就是阿笙眼前看到的一切。雪亮的铜剪从产妇大开的幽门一路划破至肚脐,皮肉分离开最凄楚的微黄肤色,乳白色的脂肪尽数被朱红的血给侵染,偏偏这破碎的女人胸脯还是一起一伏的。
即便是阿笙离得这样远,都能看得清这妇人眼中的深重执念,像是一定要盼到一个希冀的结局才肯闭眼温顺安眠。
阿笙的心脏跳动剧烈而鼓噪,四面来风都是腥气。
粘稠的血色遮不住嫩芽胎衣的白,皱缩成一团的幼崽踩在母亲以生命铺就、碎开的肚皮上,眼睛还是缩成丑陋的一团,还没识得人间五色,已经开始大声地哭嚎了。
那接生婆把铜剪子一丢,顺着胎衣往下摸去,平的,她声音很干涩:“是个女娃娃。”
仰倒在床榻上的妇人猛地睁开眼,像是濒死的鱼抽搐在案板上,“我不信……”
明明之前花了五十个铜板请来的郎中都说她小腹尖尖,一看就是个男郞,就连从前会跳大神的婆娘也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能看到里头的孩子是个带把的。
怎么可能是个赔钱货?
然而就到此为止了。
腰下腿上的位置是内凹的,是女娃,不是她想延续骨血的男娃,多可惜啊。
连透明的指甲盖都在抖,阿笙从未受到过这样大的冲击:“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自己痴傻的儿子,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怀孩子,好继承夫主的所谓优良血统。
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性命,用这样凄惨的代价来换得素未谋面的孩子的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