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啊,进了小龙门好好学规矩,莫丢了家里的人……”
“父亲、娘亲,女儿来小龙门,也是想和那些子一定好生历练,将来没准也能做官哩。”
“说什么傻话,送你来一是想让你收收性子,二是想让你多结交世家贵子,以后好找个好婆家……”
“哼,我就要!”
道旁街角,一户送女儿来小龙门的官宦人家车队里,少女一番壮志豪言,惹得旁人一阵阵笑声。
季沧亭在不远处静静听着,又不免回想起自己那时候入学时的情形。
她十四岁便同其他京中的贵女一并被送来小龙门学规矩,当时父亲在边关,母亲又病弱,第一次拜入门中时,她是自己一个人骑着袭光跑来的,因着袭光那时第一次来到炀陵,人多惊马,带着她直接冲进了小龙门里,而且一脑袋冲进了当时已经执教的成钰的学堂里。
事后她被成晖老头罚抄百遍女则,到了天黑时,成钰一个人过来找她,见她迟迟不动笔,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女则。
她说崤关铁血女儿,岂能抄这条条框框的东西。
成钰笑说不巧,他今日同样被叔父罚了,要抄的战国策也是他不喜的,能不能和她换着抄。
现在想想,或许她今日能走到这一步并非偶然,天下墨守,只有成钰,从不是将她当做一个闺阁弱女子看待,在他眼中众生平等,没有因她是女子而让她必须去做什么样的人、去听从什么样的安排。教,便是实实在在地教,天下大势、国计民生,只要她有心要学,他便知无不言。
成钰对待人事物时总抱持着一种透彻的平等,即便她离经叛道以女子之身上战场,他也从未说过半句不该,也正因如此,他早早远离了朝堂。
——我总想着有朝一日,这天下是否会那般地不同,再无士庶之别、男女之分,浓妆执竞可,粉黛掌舵亦佳……只是这样的光景,我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
季沧亭已不记得成钰何时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了,左右是不敢在长辈面前提起的,想到这里,她不免露出些许笑意。而就在此时,街尾传来一阵喧闹声,季沧亭回身望去,只见左右的儒生们纷纷翘首以王,脸上多有薄红。
“那就是现在的炀陵第一才女吗,真是国色天香!”
“还是尚书大人的堂妹,名门贵胄之女,若非陛下是个女子,这小谢氏必是帝后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