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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翼遥的眼里升腾起了一丝希望,只是,他猩红的眼睛上下打量秦蓁后,一丝清明又出现了,他坐在地上,别过头去,“滚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你!”

若不是太过难受,他如何舍得对她说这样的狠话。说完,他狠狠地咬了舌尖,口中一丝腥甜,只喘气声更重了。

这药,就根本没有给他留任何退路。这样的手段,他隐约知道是谁了?

“翼遥!”秦蓁扑了过去,搂住他,她看得出来,他是多么难受,到底是谁在这茶盏里下药?到底是谁要将他置于死地?

一旦他碰了她,不管她如何护着,爹爹,外祖母和舅舅他们都不会放过他的。

那天,范翼遥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才将她推了出去,他关上了大门,不管秦蓁在外面如何拍打,范翼遥都没有开门,她只听见里面叮叮咚咚的声音,她想闯进去,韩景言来了,才将她拉开,他们便看到屋子里腾地升起了大火。

大门被火烧得倒了下来,秦蓁透过熊熊烈火,看到了少年最后一面,十五岁的范翼遥,眼里不再是恨透人世的冰冷,望着她的时候,是那么温柔,缱绻。

那日,他是如何从大火中逃脱,又是如何辗转到了相国寺,对秦蓁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还活着,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丢下他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从相国寺回来,范翼遥的消息便每日三报地到了她这里,范大爷令燕山左卫,先是有人不服,以十挑一对范大爷没有打赢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不服了。

范大爷住在左春坊,那边虽然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妓院鳞次栉比,但范大爷每天回去之后就闭门谢客,也不到外边去。身边的护卫还是云横和雪拥,贴身的小厮是安贵和安福,屋里连个嬷嬷都没有。

秦蓁也不去找他,秦蓁本来就是脾气不小的人,三年前,他在那样紧要的关头,敢把她推开,关在门外,三年来他躲着她,不肯让她知道他还活着,三年后的今天,他一声“施主”就把两个人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秦蓁觉得,范翼遥的脾气被她给惯坏了。

一晃,就立夏了,秋奎过来说,这天已经热成这样了,范家大爷居然还穿着夹袄的时候,秦蓁就记起来,那日在茅庐里头,貌似范翼遥也穿着一件夹袄,莫非还是那一件不成?便问了颜色,款式,秋奎说一一都对得上,秦蓁便不做声了。

秋奎见此,便知秦蓁心软了,他识趣地起身离开。

待秋奎一走,秦蓁便很恼火,抱怨道,“你说,他范翼遥是个傻子吗?街上成衣铺那么多,他就不会买一件去?”

海榴端来一碗杏仁茶,递到秦蓁的手里,“姑娘说得多容易,范大爷从前在范家是什么样儿的?好容易省吃俭用,存了点钱,买了个小院子,指不定还准备将来成亲用呢,结果一把火烧了。他那是逃难出来的,又在寺庙里出家,手上哪里有钱?成衣铺里随便稍微瞧得上点眼的,还不得要几个钱?”

秦蓁没有说话了,她边喝着杏仁茶,边想着心事。王嬷嬷进来,她便问道,“库里有没有适合男子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