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命中悄然流走过很多个半年,他从来没有计算年月的习惯,他的人生一直是热烈的、丰富的、多姿多彩的,歌舞升平,游戏人间,快活得不管今夕何夕。而他自己,又足够优秀足够聪明,任何事任何人,他都应付得游刃有余。
京中那么多锦衣玉食的官宦子弟,他一向是最让人羡慕的那一个。
直到思影的出现,令他有生以来所有的骄傲,跌得粉碎。
他无数次的告诫自己:应该放下、必须放下……然而一见到她,所有积压的不甘和苦楚,依然汹涌而上,冲垮他维系尊严的最后一丝理智。
宋子诀微微别过头去,深深吐纳,强压下鼻尖和眼底的酸涩潮润,用尽全力在唇边牵出一缕微笑来。
“上次我们来这里的时候,你也穿这身衣服,坐这个位置,还记得么?”
思影皱了皱眉头。
他心里很清楚,她一向没有兴趣闲聊,他所擅长的侃天说地谈人生,在她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她肯赴他的约,是有事的,她也只肯就事论事。
思影问:“梓菱的事,你父亲怎么看?”
“生死有命,还能怎么看。”宋子诀叹了口气,“不过,我替梓菱多谢你。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想过要查证此事。”
思影眉头锁得更紧,“那你呢?”
“包括我。”
“为何?”
“因为梓菱是在东宫出事的。”宋子诀道,“父亲说不便张扬,更不可大肆追查。”
思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梓菱出事之后这几日,思影另一个重要的担心就是宋书洪。她还需要和宋书洪打交道的,而宋书洪一旦知道女儿命丧于自己的居所,他会怎样哀痛愤怒,会不会迁怒于自己……她反复推想了各种可能,她甚至都不知以后要怎么面对宋书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