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萧琢浑身冒汗,好不容易捱过了晚膳,婢女上了最后一道清汤,萧琢小口小口地咽着,贺暄一手拿着勺子,漫不经心地偶尔抿一口,说道:“你那公公可是叫德清?”
萧琢正喝着汤呢,被他这么一问,惊得呛了一口,扔下汤匙不住地咳着。贺暄幸灾乐祸地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笑的眯起了眼睛:“侯爷莫要太激动了,伤到身体多划不来。”
“是的,殿下可是知道他的下落?”萧琢接过紫菀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问道。
贺暄点点头,“唔,孤前些日子托人去打听了,昨日有了些眉目,当是不日便能有结果。”
“那当真是多谢殿下了。”萧琢听到这好消息,也不免真心实意地感激起来,刚才咳的急,眼角都晕了些红色,此时逆着光看着贺暄,眸中潋滟的水光浮动,横生出动人的秋波。
贺暄眼睛暗了暗,摇头道:“举手之劳。侯爷如今客居晋国,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如此二人闲聊了两句,已是夜幕四垂。府里各处都掌了灯,昏黄的多了些暧昧的情调。
“紫菀与德清的事,多亏了殿下费心。我真是不知如何报答殿下。”萧琢只在单衣外面套了件罩衫,如今入了夜,北方的寒风一吹带了些草木摧折的戾气,他有些受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贺暄恰好看见了,挥了挥手让跟着的奴才取了件狐裘来,顺手给他披上了,“晋国不比南梁,如今入了冬,白日里太阳照着暖和,入了夜便冷得快,你让侍候的都紧着些,染了风寒可不好受。”
那狐裘十分厚实,将寒风挡的严严实实。萧琢得以在屋外站直了身子,他心下觉得这太子殿下委实与他这个亡国之君走得太近了些,一时不知是恃宠而骄还是皇帝习气占了上风,他有些别扭地后退了一步,与贺暄拉开了些距离,才瓮着鼻子点头:“我晓得的,如今也不早了,殿下快回去吧。”
贺暄像是没有在意他这个举动,转身上了轿子。萧琢裹着裘衣在门口目送他的轿子远了,才慢吞吞地往回走。那狐裘上隐隐留着些贺暄身上的香味,但又不是龙涎香的味道,大概是他自己喜欢的熏香。萧琢忍不住又仔细闻了闻,应是菩提汁、雪松叶与冷香树皮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竟是有一种寂寥与冷清的孤独之感。
贺暄……贺暄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怎么会用这样味道的熏香?
萧琢晃了晃头,心下着恼,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时间想着人众星捧月的贺暄,你当真是闲的紧。
只是萧琢如此披着这外衣,闻着那丝丝缕缕的香味,恍惚间便有种被贺暄环抱的感觉,他被自己的想法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不由自主热了起来,他拿尚且有些冷得双手搓了搓脸颊,喝醉酒似的一步一晃地往房里走去。
他穿过前廊往左拐的时候,那里正巧有个挡风的阁子,便看见几个洒扫庭院的丫鬟抱着扫帚,凑在一起说些什么。
“青杏这两日都魂不守舍的,不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