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轿子的布帘遮得不严实,外头无孔不入的冷风便顺着边沿钻了进来,萧琢缩着脖子跺着脚,只想这轿夫走快些,早点回屋里取暖。
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总感觉从戏院到侯府的路不应该这么远。萧琢又兀自呆了一会儿,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了,便掀开了前边的轿帘,想看看到底到哪儿了。
哪知他刚探出头来,什么都还未看清,便觉得后颈被人劈了一刀,萧琢眼前一黑,身子软倒了下去。
萧琢知道柳文耀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只是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
他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这寒冬腊月里被凉水一浇的滋味,萧琢算是体验的淋漓尽致。他身上的外衣不知被谁剥去了,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贴身里衣,此时还被凉水浸透,湿湿嗒嗒地往下淌着水,湿冷地黏着在他的后背与腰侧,冻得他直打哆嗦。
他的手脚都被捆绳着,半点动弹不得。萧琢勉力睁开眼,入目是一间昏暗的柴房,地上铺着一层稻草,桌上放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烛台,是这房里唯一的光亮了。
他前头站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手上拿着粗长的皮鞭,正冷眼打量着他。
“曼罗夫人,他醒了。”
那男子对着门外说了一声,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响了,从萧琢这个方向堪堪看见一双做工精致的绣花鞋。
被唤作曼罗夫人的女人大冬天仍穿着薄纱的绫罗衫,只肩上披了一件狐裘,脸上扑着厚厚的脂粉仍难掩疲态。
“这可是我花了一锭金子买的好货,还未开呢,你粗手粗脚的,别伤了他皮肉。”那女人身姿窈窕,缓步走到萧琢身前,蹲下身子,用涂着蔻丹的手轻轻挑起萧琢的下巴,像是看那案板上的肉一般,仔细打量着萧琢的脸。
萧琢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这回却不是因为冷。听这女人方才的话,他怕是被人卖到了南馆……
萧琢心里一跳,有些不敢往下想去。
那女人打量了半晌,满意地站起了身,带着些轻快的笑意:“啧,这回可算是捡到宝了。就这品相身段,来日不知有多少人挤破脑袋呢。”
“我……”萧琢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了一瞬,他强自按捺下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我可是陛下亲封的侯爷,你们若是敢动我……”
“哈哈哈哈哈……”萧琢话未说完,便被女人一叠声的笑给打断。曼罗弯下腰,用那鲜红的手指警告似的拍了拍他的右脸,笑声肆意:“侯爷?你若是侯爷,曼罗我岂不是当今皇后?”说着她神色一凛,眉间沁出一丝寒意,冷声道:“我告诉你,来了我这南馆,就安安心心呆着,别给我耍花样。就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吃不了苦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