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暄先让小厮给萧琢穿上冰鞋,看着他穿好了,让他在湖边扶着栏等着,他自己喜欢穿单片的,他自小时落水之后,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学游泳与冰嬉,年年冰嬉大会上也是拔得头筹的。
“害怕么?”贺暄见萧琢扶着栏杆,不太敢动的样子,笑着问道。
萧琢倒是好奇多过害怕,他摇摇头,刻在少年骨子里的争斗与野性在他的血脉里流淌着,他借着贺暄的力,慢慢沿着边沿滑了起来。
“身子低些,手配合着往后。”
贺暄在一旁跟着他,冰嬉这种游戏,放开胆子很快便能学会,萧琢很快便滑得像模像样的了。
一旦会滑了,冰嬉总是让人欲罢不能的。那种迎着风飞快的前进,无端给人一种献祭的快感。仿佛能挣脱了所有束缚,获得终其一生寻而不得的自由。贺暄见萧琢慢慢得了趣,便也不再跟着,让小厮在一旁看顾,自己往湖心滑去了。
萧琢渐渐也离了湖边,滑开了便有些停不下来,这片冰嬉场在郊外,冬日里四面的树都落了叶,举目望去能看见边缘深黛色的远山的轮廓和落日的余晖。
萧琢只感觉猎猎的风从耳边刮过,那种激烈而畅快的感觉席卷全身,他有些陶醉在这种放纵的自由与愉悦中,完全逃离了这个复杂的尘世,心里眼里只剩下呼啸的风与冰寒的空气。
贺暄滑过湖心的时候,正巧瞥见萧琢不受控制地越滑越快,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好,便顺着他的方向过去,果然萧琢没能把握好方向,拐弯的时候冰鞋在湖面上滞了一下,整个人便向前倒去。贺暄刚滑到他旁边,伸手扶了他一把,萧琢便猛地扑进他怀里,贺暄一时受不住他的力,两人一起向后倒去,幸得一旁看顾的侍者赶到,帮扶了一把,才堪堪逃过一劫。
萧琢气喘吁吁地脱下冰鞋,也知是自己玩心大,连累了贺暄,便过意不去地给坐在一旁休息的贺暄道歉:“对不住殿下,是我太心急了。”
“冰嬉摔倒是常事,况且你刚学会,哪有不摔倒的。”贺暄倒是没有很在意,他心神不属地想起萧琢扑进怀里时身上淡淡的杜衡的清香,和他的人一样,干净的晶莹剔透,道:“还玩么?”
“不了。”经过方才的事,萧琢已是有些累了,贺暄平日里冰嬉玩的多,今日本是为了陪萧琢来,见他摇头,便也起身要走:“那今日便到这里,下次孤再带你来。”
说着问萧琢道:“晚上来孤府上么?孤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萧琢本对今日之事过意不去,听贺暄讲哪有不肯的,便一口应了下来:“那定是要去的。”这回答倒像是迫不及待地讨食吃的样子,见贺暄低头看他,萧琢一时羞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晚膳确是萧琢爱吃的,只是贺暄让厨房多准备了几瓶豆汁,解辣。贺暄自己吃的不多,只挑挑拣拣地吃了一些,便放下筷子往后靠着。
“日后还是少吃些辣。”贺暄给萧琢倒了杯豆汁,“之前同你说了,晋国气候干燥,吃多了容易上火。”萧琢吞下了嘴里的红油肥肠,接过来喝了一口,他吃的浑身发汗,衬得愈发唇红齿白。“唔,下次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