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第二日贺暄卯时便要赶去誓师,晚上睡得较往日早些。萧琢怕扰了他休息,十分隐忍地平躺着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身侧的呼吸声逐渐均匀,月光透过纱帘铺了一地的霜,他才轻轻翻了个身,手肘支着头,侧身看着贺暄。
此时四下格外静寂,今夜殿外呼啸的寒风都悄悄藏了起来,只能听见贺暄浅浅的呼吸声。萧琢躲在深沉的夜色里,目光描摹着贺暄英挺的侧脸,东边的窗户似是没有关严实,有风细细地渗透进来,吹起床边的帷幔,漏进清浅的月光。
萧琢鸦羽似的眼睫轻颤,他犹豫了一瞬,俯下身在贺暄的鼻尖上亲了亲,低声说道:“我……我是怕若是去送你,我便不舍得你走了。”
说完,萧琢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靠着软枕发呆。身侧的贺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动。
萧琢枯坐了半夜,到了三更天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岂料做梦也不安生,这一晚净做了些乱七八糟的噩梦,惹得他醒来的时候只觉松了口气。
窗外还是云遮雾罩的,天光撕扯开厚厚的云层,只堪堪让半黑不黑的晨有了些微蒙的光亮。萧琢顶着乌黑的眼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侧的被褥,还是热的,想来贺暄应当没走多久。
“侯爷。”紫菀在屋外敲了敲门,“侯爷起了吗?”
“进来。”紫菀端着热水进来,伺候萧琢洗漱完,将架子上挂的外衫给萧琢穿上,说道:“殿下刚走不久,侯爷还赶得上。”
萧琢愣了愣,他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眼,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没说要去。”
“嗯,紫菀只是听说殿下今日在新郑门誓师。”紫菀从善如流地笑了笑,很是体贴地将裘衣拎了过来,“奴婢伺候侯爷穿上?”
萧琢下意识地点点头,刚伸手套上了一个袖子,便才反应过来似的涨红了脸,轻叱道:“紫菀!我说了我不去!”
“不去不去不去。”紫菀好脾气地顺着萧琢的话,将另一只袖子也给他穿上,理了理他的发鬓,道:“今日这样冷,用早膳也得多穿点吧。”
萧琢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唔了一声,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紫菀一路领着他穿过回廊,进了用膳的小厅。
“今日做的什么?这样香。”
紫菀看了一眼桌上,回道:“今早上殿下特意吩咐的,做的南瓜粥,说侯爷昨儿胃疼,多喝点南瓜粥养胃。”
萧琢神色恹恹的,磨磨蹭蹭地坐了下来,端着碗怔怔地出神。紫菀立在一边给他布菜,刚夹了一个汤包放进他碗里,萧琢抬起头,问道:“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