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贺暄方听见他说。
“殿下,其实我……”萧琢咬着下唇,刚刚吃过饺子的嘴唇殷红,泛着淡淡的光泽,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他犹豫了一会儿,探身拉了拉贺暄的袖子,小声说:“我们进屋里说。”
“嗯。”贺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从萧琢手里拽出来,声音有些哑,“跟我过来。”
房里摆着两方矮榻,正好供他们坐下。萧琢抱着软枕靠着榻边,将脑袋搁在枕头上,瓮声说道:“我原以为……南梁如今民生凋敝,蝗灾四起都是晋军……”
萧琢瞥了贺暄一眼,贺暄一只手撑着额靠在桌上,烛火将他的眼睫晕染成金色,他面色不变,垂眸静静地听着。萧琢抿了抿唇,继续道:“都是晋军所为,直到我一路南下,亲眼看见那些南梁的叛军在城中烧杀抢掠。”
贺暄眼眸微动,听得萧琢低声道,“原是我想的太天真了,百姓困于兵燹之祸,又岂独一家之罪也?”
“我自知薄德匪躬,上干天怒,以至国祚断承,夙夜忧惧,愧于列祖。原还有些妄想,只是……”萧琢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殿下。”萧琢将枕头放在一旁,他双手有些紧张地绞作一团,定了定神,说道,“纵是千错万错,却与百姓无尤。若是我日后身陷累绁,殿下可否看在……”
萧琢眼神暗了暗,将中间几字含混带过,说道:“待殿下御极,莫让南梁再遭兵厄。”
“萧琢。”贺暄叹一口气,他双眸若深潭,里头困着搅动风云的潜龙,金鳞似星星烛火一明一灭。
萧琢定定地看着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