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人像是哑了一样,边上两个对峙着的太监也不讲话,闹得席间一下安静了,连杯盘相碰的声音也没有。最后,还是崔飨发了话:“不说,是许了、认了?”他笑吟吟地,“老五,看来你今天得忍痛割爱了。”
“三哥说什么,还不是……”常喜刚要发作,突然停了一下,是听到了什么,疑惑地一偏脸。
什么人在声如蚊蚋的讷讷着:“他不愿意。”
常喜听清了,那是宁瑞臣在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瑞臣已经透出迷蒙的醉意,两颊涌着红雾,胸口金锁歪斜着。可能是饮的酒浆劲太足,把他的神智都煮沸了,他热血上涌地仰着脸:“他不愿意。”
常喜和崔飨都愣了一下,各自探寻地看过来。
后面说了什么,宁瑞臣就听不清了,只知道崔飨笑得十分响亮,把他的后背拍得生疼。宁瑞臣咳嗽着,余光瞟到了元君玉那里。
独立于酒局之外的,一抹游魂一样的身影,细瘦又脆弱,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一眨也不眨。那眼神让宁瑞臣看不懂,似乎有几分不甘碾作尘的酸楚,还有点莫名的恨意。
怎么能不恨呢,宁瑞臣在半梦半醒时伤春悲秋的想,他即便有傲骨,可也是戏子啊。
第4章
宴席到了三更天才散。鸡鸣枕上的时候,元君玉离开小徒弟休息的院子,手上戒尺松松地捏着,才一转弯,听见黯淡月色下的假山后,两个尖嗓的音模糊地冒出来。
“三哥,你这事,做得不地道了。”
元君玉顿住脚步,从低垂的芭蕉叶缝隙向外看,两个常服打扮的人在假山上的亭子里说着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试探我?我们这样的交情!”常喜狠狠地折了边上伸开的枯枝,仿佛真的气急了。
“行了行了,消消气。”
“在北京你就这样,有什么事,不能提前说好了再来办?今晚闹得这个样子,我还要不要在南京混了?”凄凄的风里,常喜吊着眉梢,看样子是在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