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脸惊慌瞧着宝儿:“怎么了,宝儿哥?”
宝儿手忙脚乱爬起身,瞪着大眼睛,魂都要飞了:“少爷没了!”
宁瑞臣牵着马,透过宝瓶窗悄悄地往后望。院子里有松枝焚后的残香,中庭的灯全亮着,两个模糊人影在桌前举杯,大概是父亲和大哥在守岁。突然人影动了一下,有人过去禀报了什么,灯就灭了。
豆蔻亭一下子闹起来,宁瑞臣拼命拉住马绳,往门外拽。一转角溜进后院,风蚀的水磨砖墙上,悬了一大片干枯的藤萝,越到大门处越稀疏,檐角下支了一把凳,两个家仆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站在墙下面,往上糊神荼和郁垒像。
宁瑞臣慌了神,飞快的把闩子一抽,拉着马闪出去。
豆蔻亭到兰泉寺,骑马就要半个时辰。
今夜人是真多,宁瑞臣仓皇赶到山脚下时,都快到子夜了。人还是不见少,到处流光溢彩,不过山门前的和尚一眼就认出他,派两个弟子去接他进山门。
烟气弥漫,宁瑞臣胡乱抹着碎发,道:“劳烦二位,我来找个人,应该是住居士斋的。”
找人这事,没什么好麻烦的,两个弟子相视一眼,晓得他要找谁了。
熟悉的一方黄墙, 隐隐约约有念经声,这和梦里那个场面太像了,宁瑞臣的心吊起来,指着梦里的那一间僧舍问:
“是这间?”
静默一瞬,两个弟子古怪地看着他:“错了,还在前头。”
宁瑞臣微赧:“多谢二位,”他又想了想,“我自己去找吧。”
两个新弟子大概也没明白师兄做什么叫他二人来办事,听他这么说了,便急忙赶回去照料别的香客。
宁瑞臣松一口气,紧跟着犯起愁,应该也挺近了,叫一嗓子的事,他却踟蹰了,“元”字在嗓子里滚了一圈,到底叫不出口。犹犹豫豫的半天,忽然一间屋里灯亮了,宁瑞臣见到里面有个人影绰绰地动。
只有一个剪影,但是那见之难忘的姿态,宁瑞臣一看就知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