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到好酒,常喜就卸下了那副慢悠悠的威严模样,此刻他真不像个监视百官手捏生杀的权阉,脸上有种鲜活的快意,闭上眼,深深嗅一口:“好……”
这是要赏了,抬酒的火者各自领了几块金子,心花怒放的走开。
“去把咱家的熏香点上。”常喜没那么着急享用:“烧汤,才和兵部那几个臭文人待过,浑身不对劲儿!”
一件浅红的绒面道袍迎面盖下来,常喜伸了双臂,任人伺候着,梳洗停当,又有人提熏炉,自斜高的折廊出,要到假山堆砌的石台敞轩上去。常喜被一众青绿衣衫的小宦官拥着,觉着还差了点什么,不满地皱眉,立刻有人心领神会,挥挥手,当即叫来两个美少年。
莺啼耳畔,常太监这才满意,挥退了跟从,登临开阔敞轩,脚下文石形如水浪,排崉而上,初春时石阶两侧枝叶纷披,熏风阵阵,两个娇滴滴的美少年一左一右,盈盈地把他托着,两对朱红履上缀一片雪白膝裤,常喜眼瞥着,还没饮酒,眼里就有几分微醺。
“叫什么?”他懒懒地伸出手,把其中一个少年的脸抚摸着。
常督公喜欢羞怯的美人,这事大家都知道,少年红了面,眼儿一低,两只脚尖却放荡地把常喜的足跟蹭了一下,软绵绵地说:“奴叫小阑干,这个弟弟,唤玉团儿。”
听着香艳,实则是很风雅的名字,常喜懂这个,眼睛亮起来:“走,扶咱家上去!”
他们站得高,下面人都看见了,一个晓事的悄悄叫了人,耳语几句,去取那让人欲仙欲死的药。
一径岩阿,高高耸出墙际,竟是整片宅邸最为高阔之处。放眼而去尽是朱户之高阁,凌云之甲第,没人敢挡常督公的视野。玉团儿是初次被拔到这里,好奇地伏在假山体一侧的汉白玉扶手上,一把细腰被垂荡的衣料勾勒,本是识过红尘世故的,此刻竟纯真若处子。
常喜啜着酒,微微一怔,很快把玉团儿一把抓过来,这少年娇娇一嗔,乱叫着跌进常喜怀内。
“……督公、督公!”
玉团儿叫着,一边叫,手一边就把常喜的衣襟拉开了。边上立着的小阑干,更是个通晓人事的,屈膝跪下来,把常喜的鞋褪了,一副着迷的神态,从踝到小腿,细细地亲吻。
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可并不是送药汤的,这春意混乱的时刻,那人穿一身黑漆漆的猛兽纹通袖,罩红罩甲,一把腰带束得人肩宽腰窄。
玉团儿正得着宠,竟敢放肆地打量这人,出言不逊道:“干什么的?”才说话,就被他哥哥一把攥住了胳膊,悄悄拉到常喜身后。
常喜在兴头上,衣襟敞着,但也没计较此人的失礼,把领口缓缓合拢:“魏同知,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在外头闻见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