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忠义伯一案,若要追溯,可以说到先帝殡天,太子继位之际。先帝朝有大阉专权,玩弄朝政罗织冤案,忠义伯身陷囹圄,全家都被斩首,新朝之初涤清妖氛,一众冤案自然被沉冤昭雪。忠义伯虽一直有“后嗣”的传言流传市井,奈何新帝继位后,所探听到的都是些只言片语,根本不能找到其人,此事,便成了皇帝的心病。
万岁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的人,被区区南京守备捡了漏,说出去,的确难以叫人信服。
魏水这样说,也恐怕不止这一层意思。
常喜慢悠悠地玩起玉团儿娇嫩的小手,有几分告诫的意味:“人吗,总得放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至于可靠,他是可靠的。我当年虽不在万岁身边,却自有知晓当年事的老人。再者,他还有开国封侯的麒麟瓦当为证。说来也该让你见一见。”常喜轻咳,忖度片刻,示意那两个戏子兄弟出去等着,而后叫一声门外的小火者,不到一会儿功夫,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细听,声音略略虚浮,非胆怯之人不能发出。
“来,咱们认识认识。”常喜笑吟吟的引见着,一伸手,把躲在门前小屏外的那个人给拽进来,不由分说推到魏水前头。
那人穿一身生员的襕衫,神情畏缩,竟是连抬目的勇气都无。
他哆哆嗦嗦,片语难成一句:“鄙人……免贵姓覃,杭……杭州人,是、流落异乡……啊!”这一声惊叫,是见着魏水那只浑浊狰狞的独目了。
“哎——”常喜拍拍他的肩膀,“我说殿下,今后,你便不姓覃啦!”
覃酉强笑着:“是、是。”
魏水拱手道:“这位便是……忠义伯的后人?”
覃酉魂不守舍地:“正、正是。”
“久仰大名,下官姓魏,单名一个水。”魏水哈哈一笑,很是熟稔地搭上他的背:“往后,还要借世子殿下的光了。”
覃酉微微一颤:“客气,客气。”
常喜看不下去他这摆不上台的模样,在魏水面前实在跌面子,便出言道:“好啦,现在你是今非昔比,忘了从前吧,精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