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我先来,你们俩倒成一伙儿了,净为他讲话。”崔竹一双眼睛露骨的转了又转,想要说些什么,楼下的丝竹就重新扬起来了,遥遥的飘来零星片语,那杜丽娘两只绵绵的水袖轻摆,坐在桌边揽镜描画。
宁瑞臣小小抿了口酒,转头招来宝儿,叫他到外面找伙计要一碗茶来喝。
崔竹关切道:“不喝酒?”
宁瑞臣略一点头:“不怎么喝。”他还记得上次在常喜的宴席上吃醉的那次,实在是……面上无光。
宝儿这边轻手轻脚先出去了,戏台上仍唱着戏,好半天了,才听见颠仆进来的一阵脚步,是宝儿:“少爷、少爷,刚才看了时辰,咱们该回家了!”
宁瑞臣面色不虞,指着楼下:“才到精彩处,急什么。”
宝儿把自己的屁股一掐,大哭:“再不回去,老爷要把我劈成两截儿啦!”
宁瑞臣皱眉:“小刁奴,我不管着你,你是愈发没规矩了。”
说罢,竟然起身,作势要打。
“哎哎,行了行了,再怎么说,一个孩子罢了。”崔竹动一动手指,不住对边上的谢晏使着眼色,谢晏这时却无动于衷地喝着酒,只管看自己的戏。
“崔公公为他求什么情,这等刁奴,不过是仗着我平日宠他,才横生了顶撞人的胆气,非要打一打才好呢。”
崔竹为人有城府,可是这会儿求起情来,像是真心实意的:“好啦,改天吧,改天我把这里的戏班叫上,去你那唱个完本,如何?”
“怎好麻烦……”
崔竹打断道:“就这么定了。”
出得园来,甜腻腻的唱腔都远远甩在脑后了,宁瑞臣走了几步,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来时坐的是马车,这时候车马俱都在戏园后院内停着,由车夫去赶出来。正在等时,戏园大门又开了,伙计哈着腰送客,宁瑞臣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谢晏。
宁瑞臣见他过来,无计可施,还以为崔竹也跟着一起来了,只好道:“崔公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