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见他躲避,靠着车壁,随车身颠簸,没有回答。
“谢二哥?”
一瞬间,谢晏清醒过来:“你以前是叫我晏哥哥的。”
“早就不是小孩子啦,还不知道二哥取的什么表字?”
谢晏道:“微卿。”
宁瑞臣模糊的“唔”一声,又问着家常:“好久没通过信了,家里都还好?”
谢晏微怔,这几年,他往南京送过信的,宁瑞臣没收到,无外乎是被拦下来了。“还行,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不常在家。家里的一切杂务,都是内人一个人操持。”
“说起来,你成亲都好几年了,我还没见过嫂子。”
谢晏无端烦躁着,偏过头,看向外面的街市:“她不爱见生人。”
宁瑞臣讪讪道:“是,我记得你一径爱的是大家闺秀的。”
这会儿,宁瑞臣就后悔了,方才就该把心肠硬一硬,否则,何至于如此尴尬。
“其实那回南京闹倭寇,我来了一回。”谢晏搓了把手,带着一种难遣的情绪,哑声说:“可惜没见到你,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家里也没处可去,无非是抄抄经,念念佛那些。总归是个没什么大用的,浑浑噩噩。”宁瑞臣舒了口气儿,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要给大哥寄那样的信,又为什么要把元君玉查个底朝天,可终究是碍着那点隔阂,没说出口,心里数着时辰,难捱地掀起车帘。
“小时候……过了那么久了。”
“谢二哥都是一会之首了,也就是我,还和小时候一样。”
还和小时候一样?谢晏觉得这是个暗示,终于忍不住了,似乎有只手在使劲把他的胸口往外推着,这一推,就冲动的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怎么、怎么不去找我?”
到了秦淮河西段了,水波声声,一把黄昏的红光从窗外洒进来,随车而动,血似的变换着形状。宁瑞臣不答,依然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动作,半晌道:“那阵子病着,在家里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