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寄出去,谢晏安定稍许,便学那崔竹,也将事务一概推了,做了几日甩手掌柜。然而往后一连数日,他都没有再见到宁瑞臣一面。
直到立秋前夕,六月廿日那天,世子的贵辇从京城南下,回到应天府。
伏末天,南京还不见转凉,上午正炎热时,就有一队车驾自神策门进得城来,浩浩荡荡,一路向东南行进。
这样的排场,在南京很多见,一路过来,倒也没人当回事,只是偶尔的,风吹起中央那座四乘车帘的一角时,昏暗车厢里隐约可见金银走线上一闪而过的华彩,四只指爪的蟒纹鳞爪贲张,夺人心魂。
这样走了多时,车内忽然传出问询:“到哪里了?”
随行的亲随太监凑至跟前,轻声语:“回殿下,咱们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啦。”
那扇小窗便打开一些,露出一张姿仪翩然的面孔:“都有谁在府里候着?”
太监道:“早上传回的消息,南京的几个要员都在。”
车内斟酌片刻,道:“锦衣卫的人到了没有?”
“来了一个姓魏的同知。”
“只有他一个?”里面停了一下,继续道:“把今日的名单给我瞧瞧。”
名单从小窗递进去,密密麻麻,写的都是某某所赠某某物。
“其他的人,只是送了乔迁的贺礼过来,并没有到场。”马车一直没停,那太监的步子也碎碎地往前直踩,平稳地弯着腰:“世子想见谁,要不要奴婢遣人去请?”
“不必。”名单原路递出,元君玉撑着脖子,十分困倦,绣满蟒纹的袖子动了动:“到了府外,再叫醒我。”
世子在车内小憩,故而一行速度放慢,走了约莫近一个时辰,忠义伯府的大门才隐隐在望。
南京的官员早就等在那里了,今晚还有席,是为世子洗尘的接风宴。如今在南京官场,讨好世子如同讨好祖宗,是他们再上心不过的,一见马车停下,便各自上前,齐齐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