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到山下,等落车时,已经有不少香客从山上下来了。沿着山路上去,还有一些差不多打扮的捧供奉银的人,大户人家来奉佛都是这个排场,可是宁瑞臣越往上去,越觉得不对劲,前面的人衣裳显然是些太监,他不想惹麻烦,正打算走,可是来不及了,身后有人叫他:“宁二爷。”
一看,果然是崔竹。
“来庙里拜拜?”崔竹穿的鹅黄圆领袍,和平时不一样,这么看上去,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他身边有个和尚,两个人正从大殿出来,要往内殿过去的。
宁瑞臣随口应他,想不到到他也会来庙里供奉。
“那怎么一见我就要走呢?”
“崔公公误会了。”在佛祖面前,宁瑞臣想编个谎话出来,可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就成了,”崔竹笑着,把他的手抓起来,“正听过了庙里的师父们讲佛法,一天也乏得很,正等斋饭呢,也无事可做,让这位师父带我转转的,二爷一道?”
一向这个崔公公是个容不得他人置喙的霸道主儿,要这时候拒了他,不晓得还要闹出怎么样的幺蛾子,宁瑞臣只能答应。
那带路的和尚也认识宁瑞臣,掌心合十:“那便由小僧引二位各处随喜。”
第70章
兰泉寺本来不大,宁瑞臣从小就来的,要说熟悉,可能比方才那和尚还熟悉一些。一路上听他们谈论,自己也偶尔说两句,别的并不提,唯恐在这太监面前失言。
和尚带两个人走了一阵,安置在禅房后面,自己先去厨房料理斋饭。
这顿饭,宁瑞臣是如何都不想吃,搜肠刮肚地想着离开的法子,忽然听崔竹说:“二爷是每次见着我,都这么拘谨,还是在外面就是这么拘谨?。”
天不热,崔竹就捏着把泥金的折扇在手指间转,看禅房外的花木。宁瑞臣一直觉得他的诸多做派不像个太监,可是那阴阳怪气的声口,确确实实可归为太监一类的。
“还是出门少,见识短了。”
“那可要和我多相处相处。”崔竹笑得开心,玩扇子的时候,宁瑞臣注意到他的手上有几块大茧子,是常年持刀卧枪时磨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