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这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徐湘摇了摇头:“臣妾不知。”
永平帝背着手,面色阴晴不定,底下人一个个屏气凝神谨小慎微,不敢搅扰。
失心疯这样的事,小了说有辱个人名节,大了讲亦是整个皇室的耻辱,不利民心归顺社稷安稳。先头出了个清嘉,未免风声传出去,永平帝已是派人极力压制,若再出个定安,近年又连逢灾荒战乱,御史台的那帮子老臣不定又要拿出什么名头来向他施压。
永平帝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兴致再陪徐湘母女。从长乐宫出来,御撵行到一半,永平帝喊了停。宫人近前来,永平帝抚着手上的扳指,神情沉郁:“去坤宁宫。”
宫人正要应,永平帝却又改了主意,挥手道:“慢着……还是先往一趟含章殿。”
那宫人怔了怔,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妃殁后,永平帝便再不曾踏足含章殿,即便是见定安,也多在皇后和太后那处。
“还愣着做什么。”永平帝冷了脸。
宫人忙忙应是,命人调头往含章殿的方向去。
含章殿大门紧闭,宫人上前禀了,守门的亦是从不曾见过帝驾亲来,手忙脚乱正要派人进殿通报一声,永平帝下了御撵,抬手止道:“不必通报,朕去看看她就好。”
不及宫人在前引路,永平帝便只身往正殿去。含章殿虽前段时间稍加修缮,但早与当年陈妃恩宠盛极时不可同日而语,相比那时,还是要萧条零落些许,眼看着这些情状,尘封在记忆中的过往再度被清晰唤醒,不可言状的悲戚涌上心头,一步步走过的皆是昔年之景。
将近内殿,迎面遇上端着托盏的绿芜。绿芜见永平帝来,略一惊,忙要行礼。永平帝认出她是定安身边的大宫女,免了她礼数。
“定安近来如何?”永平帝开门见山问道。
“殿下……殿下她……”绿芜面色游移不定,不知如何作答。
永平帝心里一沉,大约是有了成算。他不再言语,只是满目颓然。院子里的花树稀稀落落都败光了,风卷起没来得及清扫的枯枝残叶,不至深秋,却已见得深秋的凄清。永平帝停在这庑廊下,凝眸看向院中,犹记当年在此处架起的秋千架,如今是空落落,连同坐在上面的人也早一同消失了。
若她九泉之下获知定安现在的情形,又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