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得了皇帝亲口的旨意,自然按着这个套路去传话去了。
皇帝在书室里默默地等了一会儿,他一天在车里颠簸得也累死了,刚刚强打着精神处理事务,现在闲下来就觉得疲劳潮水般涌过来。偏偏李贵那该死的总不来回话,他觉得自己都快盘坐在书室的条炕上睡着了!
想想得起身散散,他舒开两条腿,披上一件外袍,到书室门外转转。
行宫里伺候也是排班的,因为人手少,不少宫人已经去睡觉了,到处觉得宁静,只有秋虫在到处唧唧地鸣——这里旷久无人,虫鸟都较紫禁城里多,天高云淡,一弯月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令人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侍奉在门口的小太监轻声问:“万岁爷是要在附近散步么?”
皇帝“嘘”了一声:“朕一个人在周边略走走,不要人跟着。”
小太监低声道“嗻”,又补充说:“万岁爷,茶房有备着枣仁汤,膳房也准备着晚点,随时备万岁爷传唤。”
皇帝白天被颠得直到现在都没胃口,摇了摇头,背着手一个人四处看看,不觉走到茶房边。
里面热烘烘的,炉子已经封了,只有一排“五更鸡”上炖着水和茶汤,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一个小太监在里面打着盹儿看火。
皇帝四下一看,果然抓着另一个该当在里面当差的——现在却在屋子外面开小差呢!
他现在一看身形就知道是谁。但见蹲在假山石下面的草丛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什么,却不知道她在干嘛。
皇帝悄声过去,轻轻用脚背踢了踢她的屁股,问:“干嘛呢?”
李夕月蹲得不稳,给他踢得一个趔趄,差点跪地上。她先是很懊恼,但见是皇帝,懊恼也不敢发作,回复道:“回禀万岁爷,里面茶水都备好了,五更鸡上炖着,您随时要都是热的。”
皇帝说:“别忙着先推卸责任。问你干嘛呢。”
李夕月岂敢不先把责任给他汇报清楚,不然,他拿“擅离职守”之类的大帽子扣她怎么办?说清楚了,她才从容回答:“里面呢没啥要紧事,奴才出来看看,刚刚听见这里有虫鸣,所以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