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溶看完后,关心的并非花继绝的来头,而是一年多里他做了多少事,竟让人这样为他说话。
使团在路上晃悠了大半个月,到达时天已热起来。石寅上任后,把齐务司在边境的常驻地换成了秦州。陆子溶不愿搭理秦州官场,才安顿下来便向凉州去书,邀请对方入舜会面。
派人深入舜地,这听上去不是个凉州会答应的要求。但陆子溶很快便收到回复,信是知州孔义亲笔所书,对他的提议欣然表示同意。
双方在秦州官府会面。凉州使团有十几人,石寅拿着名单,连着念了几遍「这花继绝是幽州过去的」。
陆子溶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要是舜人,将来就可能返回舜朝;只要身在舜朝,就不可能不受舜朝官场的影响。
而舜朝官场,如今是由尹丞相把持的。
让一个舜人带领使团,又有谁能为凉州说话?可凉州本就无人可用,孔知州总不能自己来吧?
以一己之力对抗时局,陆子溶这么多年都没做好这件事。
他孤单极了。
会面当日,在秦州官府正厅,陆子溶身着正一品官服高坐主位,桌上放着明黄色绢布包的印鉴。
时辰到了,门口的侍从唱道:“凉州使者到——”
礼钟敲响,陆子望向门外的队伍,根据先前所得的线索,他猜测那名叫花继绝的是位仙风道骨放荡不羁的老人。
然而当他真的见到使团团长时,发现此人冠服齐整,身量高大,宽肩窄腰,眉眼间缠着一块布……
看这容貌,分明是个弱冠的青年。
青年步履稳健地上堂,虽然看不见,却走得不偏不倚,举手投足间尽是朝气。他朝陆子溶端端正正地作揖,用清亮的话音道:“凉州花继绝携使者拜见大舜太傅及诸位长官。”
明明是严肃的场合,此人说着话,竟在唇角挽起一个笑。
望见那个笑容时,陆子溶蓦地怔住。五月暖阳穿过屋顶,铺洒在蒙眼的面容上,好看极了。有一瞬间,陆子溶突然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身在何处,整片天地似只剩明朗的笑意。
他似乎有很久很久,没见过阳光了。
“陆太傅?”身边人的呼唤打破了过长的沉默。
“哦……见过诸位。”陆子溶匆忙回礼。
“我发的什么疯,”他暗自心想,“我又不认得这个叫花继绝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明天10点见-下周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