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海棠让杨嫫嫫陪着进屋去看老执事嫫嫫最后一眼。她已不再是初入奁匣阁时少不知事的女娃子,她见过生、受过死、看人活、看人死。
老执事嫫嫫所住的屋子很朴素,一床一桌一椅,一壶一杯、一碗一筷一勺。她终日守着奁匣阁从不踏出半步,却知天下事、观天下人、懂天下理。她的屋子简单,紧邻的账房里截然不同。
依墙而立的木架上满满当当的账簿,靠窗的矮柜上摞着三层书籍,每一本比男子的皂靴底还厚。
栗海棠绕着书房走一圈,感叹:“以前在奁匣阁未曾去过老执事嫫嫫的院子,不曾知道她如此爱书痴读。早知道我少送些银钱,多买几本书送她不是更高兴吗?唉!”
“大姑娘别伤心,我已派人去禀告主人。主人会想法子厚葬老执事嫫嫫的,陪葬品定是她最喜爱之物。”
杨嫫嫫扶着栗海棠去看一眼老执事嫫嫫,后又有青萝来禀告说各府的族长夫人和夫人们前来祭拜。
栗海棠叮嘱杨嫫嫫务必妥善安葬老执事嫫嫫,不准任何人再瞒着她私自行事。杨嫫嫫答应,送海棠出了西院。
本以为乌族长夜里来大闹打死老执事嫫嫫的事不会传扬得太快,没想到栗海棠才到前院与众夫人们见礼,就听到李嫫嫫匆匆而来。
“大姑娘,各族的族长和老爷们已到大门前,要与大姑娘商量惩治乌族长,还有老执事嫫嫫的安葬之事。”
“传得真快,来的也真快。”
栗海棠嘲讽冷笑,扫过在座的众夫人们,昂首挺直腰板,说:“走,随我去迎着各位族长和老爷们,免得他们不高兴又降罪给咱们。”
“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乌夫人嚷嚷着挑刺儿,今儿她来就是想看看谁敢把她的男人降罪。打死她也不相信自己那残废的男人能夜里不睡觉,跑来大闹还活活打死老执事嫫嫫。
“乌夫人连人话都听不懂吗?”
栗海棠冷冷一笑,领着李嫫嫫走了。
乌夫人气不过,伸长脖子扯着喉咙大声道:“奉先女说话小心些,风大别闪了舌头。我家相公被可恶的诸葛小贼挑断手筋脚筋至今未愈,他如何来奁匣阁大闹?明明是你对老执事嫫嫫下毒手,竟脏肮到我家相公的头上。真是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上梁不正下梁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