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亭凝目望着玉台鸾镜中的这副眉眼。秀靥柔和如玉,星眸流转清透,一动未动时瞧着纯稚软糯,偏偏她性子飞扬,连同眼角眉梢间便带了三分明媚,如瑞雪初晴。
担得上“美人”二字。
可她这么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格,偏偏生了张如此良善娇柔的脸,实在令人扼腕,苍天不公,不公如斯。
眼见着春铃为她绾起一个飞仙髻,温晚亭似有所悟,问道:“父亲母亲既然知道我有疾,又只安排了个小宴,何故会有这么多人前来?”
“奴婢也是听前厅的人说。”春铃手下不停,正握着一缕秀发左右比了比,“是因楚王殿下亲自带着圣上的赏赐前来,那些原本礼到为止的世家听说后,当即携了家眷纷纷赶过来,现如今前厅已是坐得满满当当。”
温晚亭想象了一下前厅乌压压的人头以及一张张她根本想不起来的脸,便想扶额,偏偏又倔强地生出一丝希冀:“父亲母亲对于此事,可有什么妙计?”
“没。”
温晚亭万念俱灰。
出了房门,便有一位长得人高马壮,收拾得极为干练的丫鬟候着。虽着赫衣却是面目冷凝,一看便是会些拳脚的练家子。她抬手冲着温晚亭抱拳:“见过小姐。”
温晚亭冲她招手:“你就是夏霜吧?来,过来扶我一把,我的腿,它不听使唤地就想后退。”
夏霜:“……”
前往前厅的路上,春铃还不忘见缝插针地和温晚亭交代那些世家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直说得温晚亭愁上加愁,不得已打断道:“春铃,纵使你此刻同我说得唾沫横飞,我亦无法将人名同脸相合起来,不若想想,届时我若认错了人,你该怎么慧心巧思又不动声色地替我补救一番?”
如此,愁上加愁的人便成了春铃。
见她闭口不言苦思冥想的样子,温晚亭深感欣慰。
及笄礼一系列仪程繁琐冗长,温晚亭在一跪再跪,行礼复行礼之后,终于听到一声“礼毕”。
她正头晕目眩地任由春铃和夏霜一人一边将自己搀扶起来,余光一瞥,却见四周命妇贵女呈包围之势向自己拢过来。动作之统一,行动之迅速,令她晕得七荤八素的灵台陡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