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车上,姜庭鸾不想让姬期衍看出什么端倪来,便一直和他说些七七八八的杂事,也好让自己分散注意力。“这次我们要去的餐厅叫作‘天下盐’,是b城很有名的川菜私房菜,他们家的每一道菜都讲究将食材发挥到极致,对食材的选择也极为严苛,每一种重要的食材必须从其原产地采买,比如什邡紫皮蒜、黔江黄姜、双流牧马山二荆条……调料亦然,盐得是自贡井盐,醋得是保宁醋,酱油得是德阳酱油才行。虽然说我不太懂这些,但是听起来也很有意思。他家有几道招牌菜,黄门牛肉,樟茶鸭,还有王献之排骨,都十分美味,去了一定要尝尝。”
姬期衍本来听得津津有味,但是后来听到菜名却不由得疑惑道:“王献之不是人名吗?为什么拿他来做排骨?”
姜庭鸾不由得大笑起来,不免要细细和他解释这道菜名称的由来。他说,姬期衍时不时发问,从机场到市区的时间便也很快就过去了。
到达b市主城区的时候,正是这座城市最繁忙最热闹的时刻,路上免不了有些堵车,但好在还是在饭点到达了“天下盐”。
这家私房菜馆开在一条被改造成文化街的胡同里,是个有百年历史的四合院,从大门跨进去,姜庭鸾还在和姬期衍说这家私房菜馆的渊源:“听说这家的先祖曾经是御厨,在清朝的时候被慈禧太后钦点,为两宫太后进奉过御膳,‘天下盐’这块牌匾,也是帝王御赐,不过,这种哄人的噱头,我觉得听听就好了,不必当真。”
姬期衍又忍不住迷惑了:“中国古代的太后不是只有一个吗?怎么会有两个太后呢?”
姜庭鸾又不住笑了起来,但身边人来来往往,他又不能恣意大笑,忍笑忍得很辛苦。
“好了,我们先进去吧,我一边吃一边告诉你好了。”姜庭鸾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对姬期衍正色道。
他们两个人正打算进去吃饭,可是姜庭鸾一抬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神微凝,却是怔住了。
姬期衍不明所以,不知道姜庭鸾是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姜庭鸾凝视着的方向有一对看上去像是一对相携而来的情人,似乎是刚刚从里面吃完饭,迎面走了出来。男人高大英挺,女人娇柔纤细,就外表而言,两个人站在那里,看起来不仅般配,还分外赏心悦目。那个年轻的女人穿了一条黑色丝绒吊带裙,精妙的剪裁将她身材勾勒得更加窈窕有致,上半身搭了一件戗驳领深绿咖西装,西装的英气中和了丝绒的娇媚,让她平添了几分端庄自持的味道。年轻女人通身并没有什么首饰,只在柔美白皙的脖颈间戴着一条细细的银质项链。此时此刻他们正站在那里,作为男朋友的男人似乎正低头专注地为女朋友整理肩上的秀发,看上去很是温馨和睦、甜蜜恩爱。
只是姬期衍有些不解地看着身边的姜庭鸾,却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姬期衍这才察觉出不对来,赶紧摇了摇他的肩膀,满脸担忧地问道:“姜,你怎么了?”
姜庭鸾脸色煞白,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碾碎了一样,姜庭鸾感觉自己的舌尖都能尝到血腥的味道,那种浓重的铁锈味让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他只能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感才能唤醒自己残存的理智。
“姜,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姬期衍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那边那对情侣似乎也听到了这一边的动静,两个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姜庭鸾却忽地变了表情,就像是之前的痛苦战栗绝望愤怒都不存在一样,眉眼弯弯,眼神柔和地看着他,用一种像是情人之间嗔怪的口吻一样对他说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领结都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