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牌不单是临幸那一宗,内外奏事处也得往皇帝跟前递牌子,绿头签子是大臣的,头上涂红的则是亲王、贝勒进的膳牌。
敢情她刚才是把奏事处进的膳牌掀了!
心像跌进了冰窟窿里,拔凉拔凉的,祁果新把那块烫手山药捏在手心里,出了门绕到值房门口,朝苏德顺直招手,蚊蚋声叫了两声苏德顺没反应,憋了劲儿喊了一声,“苏老爷!”
苏德顺唬了一跳,回头瞧见是她更是惊吓,匆忙插秧拜下去,老脸儿全塌了下去,哎哟了一声糊了自己一耳光子,“皇后主子,您这么叫奴才,奴才得一下折了八十年寿命。”
苏德顺是从南三所跟来的老太监,三十好几了,还能有八十年寿命?想得还挺美。祁果新啊一声,没跟他纠缠这个问题,“苏老爷,我问您,奏事处的膳牌是只有早膳时候进啊?”
苏德顺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按理是早上叫起儿,万一碰上有要紧事了,那就不分时辰了。”
登时乌云罩顶,祁果新不记得是怎么结束这段对话的,木愣愣地走出工字殿,苦着脸对守在养心殿外头候着的薛富荣说:“薛富荣,我可怎么办哪?我刚才当着万岁爷的面儿,把礼亲王的红头签子给偷了。”
青天白日的,薛富荣突然被惊雷劈得眼前一花,“您说您怎么了?”
祁果新避了人,朝着薛富荣颤颤巍巍地把手伸了出来,手里抓着一个约寸长的红头木签子。
薛富荣好不容易站住了,稳了稳离了壳的心神,捏着心尖儿问:“您被人瞧见了没?”
祁果新回想片刻,摇摇头,“应该没有。”
薛富荣松了一口大气,“那就成啦,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签牌儿奴才替您料理就是了。奴才以家里舅老爷的脑瓜仁儿向您打包票,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包准连木头灰都给您扬尽喽。”
祁果新站在原地良久没动静,最后耐不住薛富荣一叠声催促,缓缓摇头,“不成,屋子里就那么几个人,万岁爷铁定知道是我干的了,我得回去承认错误去。”
薛富荣没来得及叫住她,她就一转身走得没影儿了。
榜嘎得了皇帝的吩咐,就在抱厦底下堵着等皇后回来,见人绕回来了,立刻往里通传道:“禀万岁爷,皇后主子又回来啦。”
又回来了,多么奇怪的通传方式,祁果新这会儿也没心思琢磨这个,听见里头好像是唔了一声,低着头走进去,朝着南炕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万岁爷,奴才向您认错来了。”
刚才分明就是她多事才扰得一团乱,心虚脚下抹油溜号了,还敢回来认错,皇帝负手背过身去不稀得看她,“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