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每日得是多么欢欣地去养心殿看望他,而他次次都对皇后横眉冷对,而如今皇后竟……早知皇后的大限来得这般快,他一定会待她更温存些。
一丝自责和一分愧疚攀上了皇帝的心。
祁果新下腹疼痛,睡得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从坤宁宫变成了冰窟窿,四周围凉飕飕的,一阵一阵的冷气顺着床榻往里钻。祁果新睁开眼,瞧见皇帝木雕似的杵在北炕边儿上,面色青白,一只手高高举起被子一角。
面面相觑。
火舌跃动,震撼惊讶和尴尬的情绪完美融合,在四只眼睛中间轻柔又沉重地来回飘荡。
“万岁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哪?”祁果新尽量使自个儿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不将她觉得皇帝似乎脑子有疾的态度透露一分一毫。
皇帝抹不丢地的情绪只短暂存在了一瞬,很快被欷歔覆盖,皇帝垂着眼帘,想到皇后才进宫没几日,这便走到人生的末末了儿,很是难过,“皇后,你有什么话就现在说罢,朕都能应你。”
祁果新手捂住下腹,舔舔嘴唇,“什么话都成?您保证不生气?”
她惹皇帝龙颜不悦的次数,多得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可见皇帝是个心眼子多么小的人,得问清楚得了允诺才好。
都什么时候了,皇帝想,他怎么可能还同皇后置气,看来他在皇后心目中的印象是真心不大好,皇帝苦涩地抿一抿唇,“朕不恼,你说罢。”
祁果新这下放心了,爽快地指一指皇帝的龙爪,“万岁爷,您能把被角给奴才放下来吗?奴才冷。”
皇帝这才发现他一直提溜着被角,且还目光直勾勾地往皇后被窝里钻。
动作凝固了片刻,皇帝清了清嗓子,平缓地把手背回身后。
被子垂直掉下,惹来一阵风,祁果新察觉到身下的湿润,咬着下唇含混不清地叫了声万岁爷,挣扎半晌,才恳求道:“您行行好,上外间把茵陈给叫进来,您就说……就说脏了被褥,茵陈能明白。”
皇后能说会道的,看来问题不大,可褥子上那一滩子明晃晃的血迹到底是什么一回事,皇帝憋了又憋,还是没想明白,“皇后,你哪里受了伤?”
祁果新愣住了,皇帝竟是不知道这个?
屋里炭火盆拢得太多,空气燥热,祁果新又一直闷在被子里,满面通红,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响嗫嚅,“是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