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经在往外去了,突然想起了什么,故意转身回来,对萨伊堪低声叮嘱,“朕走了,你好生照顾太后。”
说完也没听清萨伊堪的回话,一门心思瞥了眼皇后,皇后此时因为泛醋意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像极了豆面饽饽。
胸腔里笑意快要满溢出来,皇帝笑得忍不住,大步外帐外去了。
祁果新对准皇帝的后脑勺扔了一百个眼刀子,才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出了帐篷,秋夜的气息带着丝丝凉意,置于其中走上几步,心绪轻易就能和缓平静下来。
皇帝忽然驻足,“皇后,你费些心思,看着找一户合适的,替甘松指门亲。”
无论皇后介不介意,闲话毕竟传开了,万一旁人带着“无风不起浪”的心思来看待这事,总是麻烦一件。
祁果新一愣,说正好,“奴才问过了,甘松还有整两年放出去,先定下来,日子充裕,外头可以慢慢操办起来。御前的人在宫外有脸面,奴才一定会尽心替甘松挑户好人家,您只管放足了心罢。”
有山有水,还有清幽惬意的夜,皇帝觉得此时连皇后都显得可爱了起来,想跟她解释清楚的冲动不知出处,“皇后,朕对萨伊堪没有……”
祁果新眼角突然捕捉到了一星微弱的亮光,一把抓了皇帝的行服纽子,兴奋地叫:“万岁爷,流萤!有流萤!”
皇帝做阿哥的时候没少在外头晃悠,小孩儿玩的东西也顺带着没少碰,流萤都是夏天多,皇帝带上几个小太监,捉了往琉璃罐里一塞,能亮小一宿,可惜这种玩意儿只供夏季取乐,秋天就没了。
皇帝很老练,一副行家里手的卖弄样儿,“你少拿瞎话蒙朕,入秋多少日子了,还有流萤?”
祁果新手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上方,一戳一戳的,“奴才亲眼见着的,就在那儿,您瞧,就那儿,忽闪忽闪的。”想到皇帝说入秋了,祁果新忧伤地叹口气,伤春悲秋的复杂情绪一下上涌,“怕是今年最后一只流萤了……”
皇帝盯着她如笋的指尖儿,往远处一点一点的,轻快俏皮。
顺着视线看过去,火光把她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肩是肩腰是腰的,不说百媚千娇,至少也算婀娜多姿了。
皇帝无意识地舐了舐下唇,脑子一空,脱口一句话结束了祁果新的多愁善感,“皇后,你瞧见的该不是臭大姐儿罢。”
夫妻俩一块儿见证了今年的最后一只流萤,本是多么浪漫的事儿,隐隐往宿命那头靠靠也不是不能够,皇帝这是在瞎说什么毁气氛的话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