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在皇帝的眼眸中凝结,龙面儿上的冰层却步伐不同,全盘碎裂,粉粉碎。
皇帝心里那个气啊,气得胃直抽抽,抽完了然后呢?皇帝纡尊降贵赴宴去了,出发之前还顺带沐浴了,甚至换了身簇新簇新的行服。
祁果新早早在帐外等候皇帝大驾光临,她大有一副迎出三里地的热络架势,眼里闪着灼灼的光华,嘴角高高扬起,笑容极其发自肺腑,面上的热忱殷勤简直能能融化残冬腊月的河冰。
“万岁爷,您来了,奴才先前还忧心您不会答应呢。您真好,不愧是万岁爷,度量大,不拘小节,是个纯爷们儿。”
皇帝很满意她认错的态度,骄横贵显地叫了声皇后,“你知道错了?”
祁果新一叠声答“知错了”,笑得挺不好意思的,“奴才这不是备宴,向您请罪来了嘛。”
皇帝扬着音“哦”了一声,“错哪儿了?”
祁果新垂眸盯着草地,认真思索了片刻,无比诚恳地说:“奴才有罪,奴才身为您的皇后,却没有顾念到万岁爷的需求。”
皇帝天天对着后宫这么十来位嫔妃,早八百年就看厌了,一定有着纳新人的需求,对新面孔的需求。
皇帝狐疑地顿住了脚步,他的……需求?皇后在说什么?这都什么烂七八糟的?
祁果新用力点点头,补充道:“对,需求,您内里的需求。”阴阳调和的内里需求。
皇帝顺着这个说法想了下去,他不愿意在皇后心中被别的爷们儿比下去,这种心思,也勉强算得上是内里的需求罢,皇后是这个意思吗?
好像凑凑合合也能说得过去,皇帝微微颔首说成罢,“朕念你是初犯,这回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
祁果新缩着脑袋告饶,“再不敢了。等上了奴才的赔罪宴,您一定能感受到奴才那颗向善的心。”
说罢祁果新小碎步抢了两步上前,亲自举臂为皇帝撩起帘子,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笑得像绝了戏台子上谄媚的奸佞小人,“万岁爷,您先请。”
皇帝负手绕过紫檀嵌珐琅五伦图屏风,人还没完全跨出去,只一条腿刚迈出一侧的雕花站牙,耳边即响起了四声错落却齐整的女子请安声,“奴才恭请万岁爷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