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要食言了

晓晓心如死灰,完了,还是被认出来了。

她咬唇紧张地想着借口,可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看起来胆小又无助。

小姑娘的胆怯惊慌写在了脸上,委屈的似乎要哭出来。

云长清自我怀疑了一番,她真的这么吓人吗?她也没吓唬这小姑娘啊。

“晓晓,你再去……”刘伯一进门,话音戛然而止。

他一脸诧异地看着床上的云长清,顿了瞬才道:“醒了?”

云长清身体疲软得厉害,能坐起来已是勉强。

她虚虚拱手向刘伯道谢:“多谢刘伯救命之恩。”

刘伯朝晓晓挥挥手,让她先出去。晓晓如获大赦,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像是身后有狼豺追赶。

缓步到床边,刘伯挪了个椅子坐下。他握住云长清的手腕,细细把着脉。

“咦……”刘伯惊讶地挑了下眉头,片刻后又换了云长清另一只手腕诊。

看出刘伯面上的凝重,云长清配合地调整了呼吸,让刘伯诊得更细致了些。

好一阵后,刘伯放下云长清的手腕,道:“怪不得烈日艳会提前发作,又怪不得会提前清醒。”

“你体内还有另外一种毒,虽是慢性,但也属于烈性毒。”

可不就是还有另外一种毒嘛,算算日子,这毒也快发作了。

萧白安进门就听到刘伯的话,她惊讶地看向云长清,这长公主……怎如此命运多舛。

又是烈日艳,又是慢性毒的。

刘伯不急不缓的继续道:“你体内的这毒极为霸道,不管是烈日艳还是清心丹,都不允许同时与它出现在你体内。”

“遇到烈日艳后和清心丹,这毒就和它们打起来了,气脉不稳血液上涌,所以才会导致烈日艳提前发作和提前清醒。”

见云长清丝毫不惊讶,便猜到她是知道自己中了毒的。

刘伯没再多解释,转而道:“可这样一来,你就不得不在老头子这里多呆两天了。这毒太霸道,得换成温和的药慢慢来解烈日艳,时间线要放长。”

云长清拱手:“那就麻烦刘伯了。”

萧白安提壶上前,一边倒了杯温白水递给云长清,一边看向刘伯:“刘伯可有解毒的法子?”

“没法子,老头子解不了这毒,有解药才得行咯。”刘伯摆摆手,悠哉悠哉地起身去院子里弄他的草药了。

房间里只余下她们二人,萧白安接过云长清手中的空杯子,问:“公主知道自己中了毒?”

云长清也没瞒着:“知道。”

“没找到解毒的方子?”

云长清摇摇头:“不是,我中毒一事没什么人知道,也没找大夫看过。”

一是因为这毒她知道并非等闲之辈就能随便解了的,二是因为就算可以解她也不能解。

肖厉现在对她很不信任,若是背着肖厉解了毒,在肖厉心中也就坐实了她派人追杀他们的罪名。

肖厉一身功夫了得,她身边的暗卫又是一群草包。不管是寺庙被刺杀,还是宫中被劫持,这群暗卫都像是亚莫尼亚气体一样不起作用。

若肖厉真地死追着她刺杀,她九条小命都不够用的。

知道自己中了毒,却又不找大夫看?萧白安侧目望着云长清,越发觉得她行事奇怪了。

两人陷入沉默,气氛有些怪怪的。

过了好一阵,云长清转开话题:“对了,晓晓怎么在这?”

萧白安从容自然地回话:“晓晓?哦,是刚刚那个小姑娘吧。听刘伯说,是萧家的萧老夫人身体不适,那小姑娘来为萧老夫人求药。”

倒也说得过去,云长清没再细问。

又闲散地聊了几句,萧白安组织一下语言,问道:“长公主和司空大人关系不好吗?”

萧白安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在御花园中听来的对话告诉云长清。

司空家和萧家虽然私交不错,但如果烈日艳一事真的是司空家所做,她也不会包庇。

司空大人?

放眼整个朝堂,姓司空的只有司空治一家。

云长清愣了下后,诧异:“你说的是枢密副使司空治?”

萧白安佯装疑惑:“奴婢不知是哪个司空大人,奴婢……”

话没说完,云长清就笑着打断她:“行了,装丫鬟装上瘾了,一口一个奴婢,不别扭?还不知道哪个是司空大人,你这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卫玉虽嘴上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可哪有她这样的丫鬟?除了面上那个小丑面具,身上穿得一次比一次好,还会武,连皇宫都能来去自如。

什么人家能养出这样的丫鬟?

萧白安被云长清问的语塞一瞬,……还真挺别扭。

看着云长清笑吟吟的样子,反应过来她根本没信自己编造的丫鬟身份。萧白安失笑,继而问道:“既然公主根本就没信我的说辞,那不好奇我是谁吗?”

从寺庙相遇到现在,云长清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好奇,”云长清答的干脆,她头头是道的分析,“白天你出现在宫中,想来是参加宴会的。要么是哪位大臣家的女眷,要么自身地位显赫。”

话锋一转,云长清看着萧白安反问道:“可如果我问你,你会摘下面具吗?会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其实和云长清几次接触下来,萧白安对她的印象已有了很大的转变。

原先瞒着自己的身份,是怕长公主知道她私自离边疆回京会责罚萧家,怕长公主会借题发挥给萧家使绊子。

但现在,萧白安十分确定,长公主不是那种以公报私的蛮横小人。

长公主就算知道了她擅离职守回京,最大的可能性是按照军规惩罚她自身一顿,并不会牵连到萧家。

但……若不到必须坦白的地步,她为什么要把自己供出去?

萧白安回答得同样果断:“不会。”

像是早就猜到萧白安的回答,云长清点点头,追问:“那你会对我不利吗?”

“不会。”

这是实话,若她想对长公主不利,这次也犯不着冒险相救了。

这几次相处下来,她对长公主的印象还不错。

云长清一脸坦然:“这不就得了。反正你又不会害我,反而还救了我,那知不知道你身份又有什么重要的?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萧白安被云长清说服。

又插卡打诨几句后,萧白安道出了她在御花园听到的谈话:“我在御花园一角听到了两个太监的对话,他们说已经把公主关在了歆顺殿。还提到了司空公子,说除了这人外谁都不能放进去。”

云长清听明白了,这是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啊。

她迟迟没出现在宴会上,小皇帝一定会派人找她,到时候在歆顺殿撞破她和人……呵,打得一手好算盘。

司空公子,除了司空治的儿子,还能有哪个司空公子?

“下作!”云长清忍不住唾骂。

一侧的萧白安附和点头,确实下作。

但云长清很快又道:“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养好身体,这些桩桩件件,就先记在心里。等调查出真相了,再一举报仇!”

坐了这么会儿,云长清已经感觉到了疲惫。

她慢悠悠地躺回床上,温热的被窝让她舒服的展开眉眼,嘴里还念叨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先养身体养身体。”

萧白安:……传闻果然不可信,暴戾任性的长公主就这样?

她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那公主再休息会儿吧,炉子上还熬着药,我去看看。”

将手中的水壶放到了木桌上,萧白安朝着门口走去。

还未出门,云长清忽然唤住她。

“卫玉。”

萧白安回头:“嗯?”

“你会走吗?”云长清眸光清澈,通透的眼珠像纯质琉璃,掩藏不住她内心的不安。

如林间迷途小鹿,无措中带着点点忐忑。

云长清在留她。

意识到这一点,萧白安怔了瞬。

云长清静静望着萧白安,等她回应。

两人视线相对,云长清眼中的期待让萧白安感到意外,心底似乎还划过片刻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