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招摇的事他是知道的,他心中极为不喜此人。
“唉哟,妹夫,许久不见了。妹夫看着精神不错,这侯府也还是那么气派。”许老爷自认为很亲切地给虞景打了招呼,又一边如同在自家一样随意地一屁股坐在一旁。
虞景冷着脸皱眉道:“许弟,说话还是要有分寸些,你妹妹只是我府中的姨娘。”
许老爷一滞,有些不悦道:“妹夫这话我便听不得了。念白是侯府中的姨娘不假,可到底咱们虞许两家都是亲戚,如今作得这么生分做什么。那外头的人知道了,指不定以为是妹夫你嫌贫爱富,不愿认我这穷亲戚了。”
许老爷说完,便抱着手闭眼靠在椅背上,神情上依旧带着不悦之情。这一番话惹得虞景更加不耐烦起来,只开口道:“许弟今日来府中又是为着何事?”
许老爷这才捻了捻胡子道:“这满京城都在说侯府的姨娘和二姑娘被提到公堂上的事,我自然也不例外。我妹念白也是侯府的人,出了事也是丢了侯府的颜面,这不,我特意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虞景脸色有些阴沉了,没有开口说话。虞玉皱起了眉道:“舅舅,这些都是我们侯府的家事,舅舅无需为这个挂心。”
许老爷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后才开口,“玉哥儿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亲娘是侯府的人,我是你亲舅舅,侯府的事自然也是我们家的事。这有什么问不得的,真是。”
说罢,他又开口道:“我这妹妹吧,最是个好脾气,所以才被人常常欺辱了去。不说别的,得了我妹妹这么个厚道人,也是咱们侯府的福气不是?也偏就是我妹妹这种慈和人,才忍得下这宜姐儿这般行事不受管束的姑娘家。”
秦氏在旁边拼命拉着许老爷的袖摆,许老爷也不当回事,好大派头地说了一顿乌七八糟的话。
白蔷和湘竹在后头听着满眼冒火,虞幼宜笑了笑,开口道:“可不是么,原先我一直疑惑许姨娘怎的如此一个人,如今见了许老爷才了然。这一家人,自然都是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许老爷一怔,反反复复把虞幼宜这句话来回嚼了许久后才回出味儿来。他立刻吹胡子瞪眼起来,“你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长辈说话,哪儿有你一个丫头片子插嘴的份儿!什么规矩,难道我妹妹平日里就是这般教你的?你——”
虞景重重拍了一下身边的矮几,沉着脸道:“够了!”
许老爷被惊了一跳,随后慢慢地道:“妹夫平常也该多管着些,哪有闺阁姑娘家这样的。”
虞景已经是一点儿耐心都不剩了。他霍地站起来,背着手黑着脸看向许老爷,一字一句地开口。
“许弟,我侯府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宜儿素日里端庄稳重,便是有什么不是,自有我来指教。还有,日后注意着规矩,勿要脱口便称妹夫,本候的正经大舅子是柳老将军的长子,不姓许。”
许氏在一旁越听脸色越阴。
许老爷闹了个大红脸,也一下子站起来道:“侯爷,我妹妹嫁进你府中操劳十年,被你家大姐儿提去官府,你也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反倒是和我对上来了。罢罢罢,侯府嫌弃我这门子不显贵的亲戚,日后我便也不来了,免得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许老爷说完,便一甩袖出门去了。秦氏急的不行,想要去追许老爷,又不愿与虞景生了嫌隙,只能挺着肚子给虞景拜了拜,急急地道:“侯爷勿怪,我家老爷是担心侯府有什么事,来之前多吃了两盏酒,二两黄水下去昏头转向,这才说出这许多不像样的话来。侯爷切莫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胡乱说的糊涂话。”
虞景心头对许老爷厌烦至急,可这秦氏是个老实本分的妇人,此刻又有了身子,也不好太过苛责,便皱着眉头道:“实在是太不像话!弟妹平常也该约束着些。”
秦氏急的眼圈含泪,又无比内疚地给虞景福了福。虞景随意指了个丫鬟,扶着秦氏慢慢出去了,这才坐下。
许氏心如乱麻。原本指望自家兄长替她说几句话,没想到他这个猪脑子竟是说出些这样的混账话,反而惹得虞景更加不喜。说便说了,还和侯爷置
气,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捱着虞景。关键时候一个二个全是些靠不住的!
虞静珠不停地在一旁拉她的袖子,被她不耐烦地挥开。
虞景坐下后,沉默了好半晌,这才看着虞幼宜开口道:“今日之事,原本可以关上府门好生解决。为父知道你受了委屈,是一定会给你好好出口气的。你平日里也知晓些分寸,如今到偏要拉着许氏和珠姐儿去官府。如今可好了,这满京城都知晓的沸沸扬扬,侯府的脸面是一分都不剩了。”
虞静珠原本慌乱无比,只以为这次必逃不过罪责了,现下听着虞景的话又心头一喜,以为他是向着自己的。她立刻抹着泪小声道:“父亲说的正是,大姐姐今日未免太过咄咄逼人。妹妹尚未出门子,如今在官府走了一遭,以后可还怎么有脸见人!”
虞景猛地抓起身边的茶杯就往虞静珠身上甩去,虞静珠吓得尖叫一声,立刻闭上了嘴。
众人听他大声怒吼道:“你还不闭嘴!我还没和你算你的那些烂账,你倒是有脸先怪起你姐姐来了!你倒还知道未出门子的姑娘的脸面,依旧做出这没皮没脸的事来!我看你是心有不满,才黑着心肠把亲生手足推到火坑里!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虞静珠吓得立刻从座椅中起身跪在地上,“爹爹,爹爹明鉴,女儿实在不是有心的!女儿只是见着外面的那些人害怕极了,这才急忙关上了府门女儿,女儿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大姐姐的!”
虞楚看着跪在地上吓得不停求饶的虞静珠,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不是有意的么?我与二弟亲眼见到你主动支使着身边的人关上了府门,把差一点就要进府的宜儿生生地关在了外头。二妹,你就别扯谎了!”
虞静珠依旧跪着狡辩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大哥只是护着大姐姐才这样说!”
虞楚霍地站起来,朝虞景拱了拱手道:“父亲,可否听儿子一言。”
虞景对虞静珠的怒意不止,下意识地大声道:“你说!”
虞楚转过身来,看着虞静珠,“侯府的颜面,不
是因为宜儿上官府而丢尽了,而是生生地被二妹妹散尽了!今日在外面,岂止只有我和二弟看见了,那外面还有赶来的柳叡表弟,国公府的孟大公子,以及庆王爷,他们通通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