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冷冷地看了眼许氏,又看了眼虞静珠,继续道:“姨娘和二妹真是好算计,只想逼死宜儿,侯府的颜面对你们来说能算的了什么?柳叡表弟是我母亲的娘家人,国公府和我们侯府有婚约在身,庆王爷更是皇室宗亲。我倒要问问你们二人,究竟把侯府至于何地!”
虞景站在上首,听着虞楚的话身形有些佝偻。他不明白,他的父亲老连阳候挣下这份家业,他从父亲手中接过,数十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这侯府的荣光。可他这几个子女,却个个都不尽如意。
宜儿幼时因柳霜岚与他生分,楚儿从前有才气却放纵自己,玉儿虽老老实实,可也说不上有什么多耀眼的地方。
而珠儿,从前在他心中一直是个乖巧可爱又贴心懂事的女儿。可这些日子渐渐地揭开了那层外皮,却是如此的恶毒不堪,枉顾人伦,不敬长姐,漠视手足。
宜儿回来后,楚儿慢慢地重新回了正道上。一家子女重新承欢于膝下,且变得越来越有模有样。他心里极其满足,觉得总算不枉顾了祖宗的恩泽。
可如今,闹出这么大一件事,连阳侯府摆明了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端庄的大女儿变得激进冲动,而乖巧的二女儿变得歹毒不堪。
虞幼宜看着虞景的脸色,就知道虞景心里还弯绕着没有想明白。
她站起来,给虞景行了个大礼,站在他面前缓缓开口。
“父亲认为女儿报官是因为心里气不过,才一腔愤怒不顾侯府颜面,决议要把许姨娘和二妹拉到公堂之上?”
虞景慢慢抬起头来,声音略有些沙哑,“此举势必会让侯府颜面尽失,你往常是个多么明事理懂利害的人,实在不应该做出如此决定。”
虞幼宜沉声道:“父亲错了。”
虞景一怔。
虞幼宜
心里叹了口气,示意一旁的易总管扶着虞景坐下,这才开口道:“就如同大哥所说的一样,今日之事,将军府,庆王府,国公府的人皆在。先说将军府,是女儿的外祖家。如今母亲已然仙逝,将军府悲愤,若不是只剩女儿和大哥这两个母亲的骨血在,只怕早就和侯府翻了脸了。这些,想必父亲心里是有数的。”
虞景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若是女儿出了事,外祖家岂会轻易揭过?外祖父虽年事已高,可圣上依旧复了他原职,虽只是个虚名,但足以可见外祖一家的分量,而外祖母又是太后亲封的诰命。女儿出了事,外祖一家必然会告到御前替女儿讨个说法。父亲想想,连阳侯府会如何?”
虞静珠见局势对她不利,忍不住高声道:“大姐姐到底人没出事,何故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
虞景睁开眼指着虞静珠怒斥道:“谁让你出声了,你给我闭嘴!”
虞幼宜冷冷地看了一眼虞静珠,继续道:“此为第一层。其二,庆王是皇室宗亲,又是圣上心腹。发生了这种事,势必会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到时,就算文武百官不指责侯府,圣上也会为着伦理纲常亲自问责,少不得要说上父亲一句嫡庶不分。”
虞景脸色猛地一沉,心中立刻跳了一下。将军府的人追究,圣上也要怪罪,两番重击下来,连阳侯府怎还能安然无恙?
“其三,国公府与我们府上有婚约,女儿出了事,国公府势必会作废婚约。而连阳侯府作为被退了婚的人家,府上子嗣又出了那样的事,是一定少不了受人闲言碎语的。不说女儿,就连大哥和二弟,以后也不要想与什么好人家议亲了。”
虞景道:“此话不假。可既然如此,更应该把这小妇和珠姐儿做的这等丑事捂住,悄悄地在府里解决,岂不更能免去这些麻烦?”
虞幼宜心里又叹了口气。
“非也。不管女儿有没有出事,受奸人暗害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不提国公府,外祖家必定会要求侯府严惩不贷才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圣上看在外祖家的份
上,更是会降罪侯府。父亲觉得女儿告上公堂不妥,但却不知这是惟一的良策。无论外祖一家和圣上怎么做,为的都是严惩许姨娘和二妹妹。上了公堂,既能平复了外祖家的愤怒,又能让圣上看到侯府公正严明,处事不惊。”
“可若是父亲非要悄悄地捂起来办,外头的人只看到女儿受袭,而侯府宁事息人,到时候圣上怪罪下来,便不是要求秉公处置那么简单了。大蔺礼法森严,嫡庶不分,妻妾颠倒的罪名,父亲应当知道侯府的下场。”
虞景听了后,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满慢慢消散,反而变得十分后怕起来。虞幼宜分析的合情合理,条条是道。连阳侯府就算是再尊贵的人家,也顶不住将军府和圣上的怒火。哪怕将军府和圣上不怪罪,也逃不了悠悠之口,让人们更加觉得连阳侯府毫无规矩可言。
而究其根本,这一事端的始作俑者就是许氏。这个无知小妇只顾一己私利,不顾全府上下做出此等丑事,害得全府陷入不仁不义的流言中。
更何况,宜儿何等聪慧懂事的一个孩子,若是毁在了许氏的手里,他有什么脸面面对霜岚的灵位?
虞静珠看着虞景的脸色,心里已然觉得大大不妙,立刻磕头求饶起来。
“父亲,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女儿没想到这些,当真只是害怕极了,才做出此等糊涂事。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并不是有心要害大姐姐的!”
虞玉攥着拳头,看着虞静珠此时的嘴脸,只觉得心凉无比。他大声道:“二姐姐,咱们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里头小厮家丁护卫无数。莫说是那一群人,便是再来一群也伤不到二姐姐分毫!”
虞景并不理虞静珠的求饶,阴着脸沉声道:“把这孽畜当时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尽数带过来。”
小厮们应了声,不过一会儿,立刻把虞静珠身边的绿羽翠喜以及马嬷嬷捆了来带到正厅中央。又有几个结实的家丁自觉地拿着板子来,静静地立在一旁。
绿羽和翠喜满眼的惊惶之色,马嬷嬷也不住地挣扎着,被小厮照着膝盖窝狠狠踢了一脚,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