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阿燕坐在下面,泪难自持。她忍

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无声地流着泪,整个身子因为这股悲痛的心情和止不住的泪水而微微打颤。

一旁的白蔷背过了脸去,湘竹也低下了头。李嬷嬷红着眼睛轻轻拍着阿燕的后背,似乎想尽力安抚一下阿燕心中的情绪。

阿燕哭了许久,终究还是抬起埋在双手中的头,含着泪,笑着慢慢地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

“让大姑娘见笑了。瞧我,许久没见到大姑娘了,本应该高兴才是,谁知道又想起了些从前的事。”

她又笑了笑,“那时太太知道我是想将来也有自己的孩子,便早早地与我说定了日后要放我出府的。如今我也与太太一样,生了一儿一女,也是大儿子和小女儿。太太看到了不知道要怎样高兴呢。”

虞幼宜忍住心里的闷痛,也柔和地笑着道:“那日后我可要见一见弟弟妹妹们,便算是代替我母亲见了见他们,也奉上一份贺礼。”

阿燕点点头,又忙嗔怪虞幼宜无需送那些东西。

众人静默了一会儿,还是虞幼宜先轻轻开口,“阿燕姑娘,母亲的为人,府内上下人都是知道的。既如此,为何那时父亲还要因此和母亲争吵呢?”

阿燕最开始听到虞幼宜提到那戏子时,语气中流露出来的怨恨情绪现在又蔓延了上来。

“我记得那时候刚开春,许氏进府有段时间了。太太那时虽很是对侯爷失望,可还没和侯爷发生后来的争吵,侯爷待太太依旧是很上心的。府中人看太太虽然没有别的什么,但到底心情有些低落,便提议请个戏班子来府里演些热闹的戏本子让太太高兴下。”

李嬷嬷也回忆着那时候,点了点头,“没错,我也记得。京城稍有些头脸的人家,偶尔逢年过节,或是庆生祝贺,再或是寻常闲来无事时请些有名的戏曲班子上门来唱几曲,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故而那时候一有这个提议,侯爷立刻就同意并着人去办了。只可惜那时候楚哥儿念书,老奴也要照顾年幼的姑

娘,便没有一齐过去。”

阿燕等李嬷嬷说完后顿了顿,继续张了口。

她轻轻放在自己膝上的双手忍不住收紧了些,“如同姑娘所知道的,当时京城名头正盛的便是那花霖,府上的人自然就请了花霖在的那一个戏班子。”

虞幼宜皱眉道:“如此听来,倒也没甚特别的。不过就是唱出戏,母亲在下面看了看而已,如何就让父亲心里有了芥蒂?”

阿燕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黯淡了几分。

“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为什么,可这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那戏班子来府上时,府上人本就想着点些热闹的让太太宽宽心,又想着太太原来出身将门,年少时喜欢舞刀弄枪。”

阿燕的语气微低,“原本点的是一出《杨门女将》,可那戏班子上台后,却不知怎的,唱的根本就不是我们点的那一出,而是唱了出《西厢记》。”

李嬷嬷呼吸一滞,白蔷原本垂在身边的手不由自主地一下子掩住了嘴,湘竹也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轻呼出声。

白蔷轻声重复了一遍,“西厢记”

湘竹听着有些紧张。

虞幼宜一听到“西厢记”这三个字,手就不自觉地紧了起来。

先不说那花霖擅自改了主人家点的戏曲,这一举动本就会惹得府里的人有些奇怪,更何况虞景。而且这花霖之后居然唱了一曲西厢记。

虞幼宜自问她本人是对各类话本戏本没什么太大的见解,也没有那许多的看法,但这仍不妨碍西厢记是一出有些惊世骇俗的曲子。寻常人家她不知道,但那些高门大户,尤其是家中还有许多闺阁女子的人家,一定是不会点这出戏的。

崔莺莺和张生,这二人的事本就有些很不合规矩。虽说闺阁女子大致心中都有分寸,可难免保不齐有些好奇心极重的姑娘,听了这戏后有些心向往之,那是绝对不可的。

虞幼宜不想评价崔莺莺和张生之间的过程如何,只是

这戏本子终究是戏本子,依托现实编作而来,却仍旧有些脱离了现实。

论哪家高门大户,千金姑娘家出门都是许多个丫鬟并上一两个嬷嬷前呼后拥而来,指不定还会有一两个家丁在旁。这情况别说是与哪家公子相见了,只怕是多情公子连娇小姐的后脑勺都未必能看得清。

虞幼宜忽地想到她和庆王那日在天趣楼,心里下意识有些想笑。若是遇到她那情况,那便也罢了,实在没法子的。但纵使是她那一回,也是带了好几个丫鬟和婆子,还有丁启在旁。那庆王身边的李乐又很自觉地搬了屏风来,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又重新思考起眼前的事来。

虞幼宜看着阿燕不甚好看的面色轻轻开口道:“擅自换戏已是大不妥,偏又是西厢记可母亲到底是侯夫人,又与父亲情深义重,想必父亲也是知道的。只因为一出西厢记便恼了母亲,依旧好似有点太牵强了些。”

阿燕脸上的怨恨之色更深了,“大姑娘想的正是,若只是这样,侯爷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又和太太真情实意,实在不会因此恼了太太。怪就怪在那花霖唱这出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女眷席上看,甚至好几次与其他戏子有双人对戏时,也频频转头望过来。”

“而女眷席中,许娘子那时还只是个通房,还怀着二姐儿,自然是不配出来的。府上也没有其他的通房妾室在,只有太太一人,和身边许多的丫鬟婆子们。”

白蔷是和虞幼宜一起听过虞景和柳霜岚的墙根的,她原本一直对柳霜岚和虞景的这个误会很是有些可惜。

在她看来,太太怎么样的为人先不说,就说太太成了婚后,在她印象里是除了与各家的来往外不经常出门的。便是出了门,那也是坐着最上等的马车或轿子,两边两排丫鬟婆子,家丁小厮也有数个,更添几个车夫。

这种规格,再加上连阳侯府的人本就显眼,压根不可能有其他男子能接近太太。

湘竹也是死死攥住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