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里认定这花霖定是许氏和那花嬷嬷安排着祸害太太的帮凶。

李嬷嬷死死咬住了满口银齿,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道:“不管他是想做什么,居然这般对太太不敬,其心可诛!”

阿燕只觉得自己用苍白的话语传达出来的还不够贴切。当时那个情况,若有任何一个在场的人,无论是多么正直开明的人,心里都会有些疑惑。

她边说,边回想起那天的情形。

那日,眉眼阴柔秀美的戏子,穿着一身繁复华美的彩衣,满头珠光夺目的头面,亦步亦趋地在台上唱着。

她总觉得那人悠长的花腔里有化不开的深切情意,眼神也十分缠绵婉转。虽说这台上唱的这出戏本就是讲男女之情的,可她仍旧觉得那位戏子眼神中的情意,已经超出了台上做戏的范畴。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那戏子的眼神太过深情,连随着他戏曲的一挥一舞也像是蕴着深深的情思做出来的。

而他频频转头时,那一双微蹙起的长眉连娟衬着眼波流转,里面的情绪更甚,已经有些遮掩不住的地步了。

“那样的异常的举动,别说是侯爷了,就连许多在场的下人也有些心惊胆战。原本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准备陪着太太一同看完这场戏,可到最后,每个人都是屏住呼吸,小心谨慎,不敢随意多话一句。”

虞幼宜怔住了,她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情形。

一个是京城负有盛名的伶人,一个是深宅之中尊贵的侯夫人。这两个人,压根就不是会有任何交集来往的人。

阿燕说着,双膝上的手已经是完全攥紧了。

“还不止于此。原本在高门大户里,请来的戏班子若是唱完了戏,在台上自行谢过便下去了。若有主人家听着高兴,心里喜欢,吩咐人传了来赏些瓜子银钱之类的,戏子们才能与主人家一见。那日台上唱错了戏,太太没听出什么感觉,侯爷自然也不会传见那戏子。”

阿燕深深地拧起了眉。

“可谁知那戏

子竟在谢幕后没等主人家的吩咐,自己便走上前来,似乎要与主人家搭几句话。”

虞幼宜听着阿燕的这句,心里已经猜到了那戏子去了哪边。

阿燕拧着眉回想着那日。花霖在台上谢幕后,其他戏子们已经陆陆续续走下去收拾杂物了,偏他还穿着那一身层层叠叠繁复精致的锦衣定定地站在台上,然后忽然下了台朝女眷席那边走去。

柳霜岚身边丫鬟婆子众多,当时又是在前院摆的台,家丁小厮们也都在,花霖自然是压根就近不了柳霜岚的身。他只穿着戏服往女眷席上走了几步,便立刻被婆子和小厮们拦在了前面。

阿燕记得,柳霜岚当时坐在席上,看着花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台上花霖频频投过目光时令她有些疑惑,再后来花霖没经传见便要往这里走来时,她面色更疑惑了一些。那时柳霜岚还低声问了她一句这位伶人是怎么了。

花霖被婆子小厮们拦住时,眼神里的浓重的情意仍未散去,反而越来越深。

阿燕看着,花霖往柳霜岚这边走过来时,眼里有怎么藏都藏不住的希冀之意,一双眼睛亮的不行,像是前面有什么旷世珍宝一般。

婆子小厮们拦下他后,花霖甚至还不死心,强硬地往里面挤了两下。见挤不过婆子和小厮们后,这才放弃了往女眷席这边走来。

阿燕看的清清楚楚,花霖往里面挤的时候,一只手甚至忍不住从小厮婆子们张开的手臂下朝柳霜岚这边伸了过来。他手掌张得大大的,就像溺水之人想拼命抓住什么浮木一般,眼里热烈希冀的眸光全然不似作假。

而他发现自己挤不进来后,便默默地垂下了伸出来的手,眼睛里所有复杂深切的情绪和热切欢欣的眸光,一下子全都暗了下来。

阿燕从没看过哪个人会有这样的目光,空洞而茫然,失望又黯淡。就仿佛这世间所有能吸引他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了,那是一种了无生趣的神情。

那时柳霜岚仍旧没有任何异常的神

情与举动,只是脸上困惑之色越来越深。

一边的虞景见花霖这个模样,已经是脸黑如锅底,但他仍旧是在花霖走过来时站在了柳霜岚面前拦住花霖,随后让家丁把花霖客客气气带了出去。

虞景应当是这时候开始心里起了芥蒂。

而阿燕瞧着,柳霜岚确确实实是一点儿都不熟悉花霖此人的,至多与别家来往时偶然听说过这位伶人的花名,有些印象而已。对于花霖种种异常的举动,她除了十分困惑,再无其他的情绪。

后来散场时,柳霜岚还记挂着花霖那反常的模样。但她似乎是以为花霖想要些什么,她素日又常怜贫惜弱的,便特意吩咐了阿燕拿几吊钱并着些果干蜜饯等赏给花霖,再给那个戏班子传一桌酒菜歇息一下。

阿燕便是依着柳霜岚的吩咐过去赏花霖时,心里怀着浓浓的疑惑问了下花霖的名字。

她原本只是看柳霜岚实在是不认识此人,心里想着先问下他的名字,日后查探下也好。

戏子的本名一向是很隐秘的事,她原以为花霖不会告诉她这些事情,也没抱太大希望。谁知花霖一见她过来,听她谨慎地发问后,当即便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本名告诉了她,而且眼里又浮起了那热切希冀的光。

她便是那时得知了他的本名叫花霖。后来她偷偷地打听了下,那戏班子里头的人皆是互以花名相称,没人知道彼此的本名是什么,整个京城中也鲜有人知。即便人们偶尔谈论到,也只会提他的花名,而不是本名花霖。

虞幼宜仔细听着阿燕一字一句的回忆,慢慢地开口,“那阿燕姑娘回去后定然是与母亲说了这位伶人本名叫作花霖了,母亲可有什么反应么?”

阿燕摇了摇头,“我回去后便和太太说了,太太想了又想,确实不记得和这位伶人有见过。太太从前在娘家时似乎不常听戏,且那时花霖还没红起来,便是偶尔摆戏台子,太太也从未见过他。”

白蔷和湘竹面面相觑,李嬷嬷脸上又是凝重又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