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个正经,再说我便打你了。”她嘟囔一声,伸手便要拧刑臻,被刑臻笑着牵住了手。
刑臻与孟凌缘起侯府,自然与侯府往来十分亲近。刑臻自己也是个有觉悟的,一直揣着心思不说,直到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后,才亲自上门求娶孟凌,与孟家结成秦晋之好。
邢家父亲去得早,只有邢母一位长辈,倒与梁府有些相似。但邢母市井出身,并没有那些苛刻毛病,与孟凌之间相处的十分融洽。孟凌又是个皮实性子,从小便爱四处窜,身上没有一点小姐脾气,极合邢母心意。
易总管望着一看就十分亲密的这对璧人,摇了摇头,止住了心中的心思。
罢了,姻缘天定,便是没有梁文彬,虞静珠估摸着也和刑臻走不到一起去。
只是若是虞静珠从前善待绿羽和翠喜,便是进了梁府也能安稳一些。绿羽忠心,翠喜机敏,总能帮上虞静珠一二,不至于叫虞静珠像现在这般孤身一人周旋在莺莺燕燕之中。
“总管,您瞧瞧那边如何,还用不用再稍饰其它?”一个小厮的声音传来,易总管连忙回神,转身跟着小厮一同过去,顷刻间将虞静珠的事抛之脑后。
沿着正厅往里走,中庭各处游廊上垂着许多精致的银红风铃,风铃下又系着红色缎带,微风吹动,迎风而起,别有一番意趣。
中庭之中的四处,但凡有可供人歇息之处,均是摆上了一樽细颈玛瑙花樽,花樽中十分雅致地插了几枝桃花,瞧着是颇有些插花功夫的人做的,颜色虽娇美,却仍旧带了淡淡雅意。
几名小丫鬟从一旁经过,众人不是头上戴了朵赤色珠花,便是腰间系了红色络子,笑着从游廊下走来。
“咦,桃花虽娇艳,可若说大喜日,还有许多合意境的花可选,为何独独偏插了桃花?”
另一个丫鬟笑了两声,“听闻是姑娘授意的,许是姑娘喜欢这桃花罢。”
众人说着,谈笑间便走出了游廊,纷纷到各处搭手。
如今青丝已经尽数挽起的孟凌,与刑臻一同慢慢踱步到中庭,遇见了虞楚与衡安这一对夫妇。孟凌和衡安从前在闺中不大对付,但如今彼此已经都成了家有了夫婿,衡安往日与众人的误会也早已解开,故而两个人相见也不再像闺中那般刀剑相交。
不过二人如今关系虽近,偶一见面还是忍不住互相挖苦几句,刑臻与虞楚在一旁,看着已然是大家夫人的两人宛若回到闺中一般吵吵闹闹,不由得直发笑。
“对了,既然来了,便与我去一同看看新嫁娘罢,明日可就要出嫁了呢。”衡安笑着止住话头,虞楚便引着刑臻到中庭一同闲话。
“哼,还用你说,我自是要看看我的好姐妹的。”孟凌翻了个白眼,又佯装不悦的模样轻轻拍了衡安一下,与衡安吵吵闹闹有说有笑地往后院走去。
后院如今自然也是别一番景象,虞幼宜甚得人心,众奴仆们都打起精神来四处忙碌,生怕出一丝纰漏,给虞幼宜添麻烦。
这当中,最热闹的又要属琅玕阁为首。孟凌与衡安小步小步走着,一路上止不住地感慨。
不论是虞景生辰那日,还是虞静珠出嫁那日,这二人都有来观礼。
“这一回的排场,瞧着真与上次不同了。那年我进侯府后院来找幼宜时,四处都与平常一样,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喜气儿,唯有芝兰院能看到抹红。”
衡安当日知道虞静珠的内情,闻言也是摇摇头。
“那般不光彩,自然是不好太张扬的。说起来也是孽缘,按她的身份,即便是庶出,也不至于要嫁到梁府这等人家,可真是自找苦吃。”
衡安不晓得刑臻和连阳侯府的关系,只知道梁文彬曾与孟凌交好。那日孟凌怒极的模样,她也见过些许。
“罢了,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孟凌如今心思细密了许多,自然晓得衡安想到了什么,她忆起那时的事,不过才不到两年的时间,如今想来却恍若上辈子一样。
“我以前性子有些浅薄,好在被幼宜和芷凝拉了一把,这才扭了过来。当日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气虞静珠居然是那般性子,我居然如此蠢笨。对于梁文彬,我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
她垂眼,瞧着自己腕上的一对样式颇为精致的镯子,慢慢柔和地笑了起来。
“说起来,倒也要感谢她一番。若不是她,我也许就错过了自己真正的良缘。”
衡安也笑了起来,两人互相揶揄一番。
“对了,芷凝呢,今日怎么没瞧见她过来?倒是瞧见了她的二妹,与我家小叔子在小花园里赏花。”
孟凌哈哈一笑,“自然是知道你在这里,怕打了你的眼,于是便不来了呗。”
衡安啐了一句,“呸呸呸,快别乱说,那是从前不懂事才那般。芷凝如今与我关系极好的,再说便撕你的嘴!”
孟凌也只是调笑一番,笑了一会儿便揭过。
“想是在家里跟着羊老爷料理家事呢,羊夫人虽然如今有了个幼子,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芷凝靠谱,想把羊家交到芷凝手上,她自然就要忙碌些,不似咱们这般悠闲。”
衡安望着远方,喟叹一声。
“从前不懂事,瞧着她总往男人堆里打转,以为她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姑娘,如今才晓得了她的难处。这样的一个姑娘家,不比那些男子差。”
孟凌点点头,“不过再怎么忙,幼宜的大喜日子她是肯定会来的。明日,你就能瞧见她了。”
二人闲话间,已经慢慢走到了琅玕阁前。
琅玕阁院中,两个丫鬟手里捧着吉服,众人正围着稀罕打量。
有个小丫鬟羡慕地开口:“不知是哪位姐姐能被选上为姑娘送嫁,咱们院里想接这个差事的,恐怕要排到静——”
话音未完,她连忙止住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静和苑里的那位,年前悄无声息地病故了。因着那位本就是罪妾,从前又在侯府中不得什么人缘,众人便忌讳着,都不愿意提起这个。
听闻那位是夜中亡故的,因之前便终日没什么动静,直到早上才被送早膳的人发现,身子都有些硬了。
小丫鬟赶紧咽了下去,一点儿都不想在琅玕阁中提起这个不祥的话头。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成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