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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的话语似鞭似刀,陆寅柯只觉得自己像在被凌迟,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到窒息。

他无法忽略对方的任何一个停顿,任何一次吐气,任何一种声带的振动。

他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数以千计个无能为力的夜晚。无论怎样呼喊,怎样恳求,却终如漂浮于真空,声传不到,火燃不了。

可杜彧,他是光啊。

而光,只是行走得,太快了些。

“杜彧,我也求你,求你也听听我的话好吗?你已经矫枉过正了,这不是责任,只是逃避。你在逃避过去,逃避未来,逃避真实的自己,逃避木已成舟的事实!因为你不愿面对,你走不出来!”

“你总和我说要敬畏生命,好好生活。宽容这个包容那个,礼仪礼节礼貌,感谢感恩感动。但你他妈就是个最大的演说家!最差的执行者!你对自己一点都没做到,你从来就没有一刻是为自己活着的!”

“为什么?过去的事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与自己和解,好好谋划自己的未来呢?你有我,有杜悠,有崔家父母,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可你为什么就是走不出来呢?!是我们都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依赖吗?!你说!你说啊!”

几声苍凉辽远的汽笛响彻了寂静的夜晚,笛音穿透云层,划破天空,荡鸣耳畔。

杜彧一言不发,只用沉默跟他做着最后的独白。

他不敢看他,他怕只是一眼,自己全然的伪装就会淋漓剥落,溃不成军。

他们就像两头雄狮一样僵持着,各自镇守着一方领土,胸膛起伏,喘息急促。

“算了,”良久,陆寅柯终于低叹一声,兴致缺缺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拉两下拍上了杜彧胸口,“你还是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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