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苦涩一笑,“至于我嘛,我是铁定考不中,考场上那些题我做的力不从心,能顺利下考场已然是大吉,那还敢奢望其他。来,我与你同饮一杯。”
他举杯与宋修濂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明日我便回去了,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或许,今生再也见不着了吧。”
许淮生神情黯然,又将杯盏推到谢广筠跟前,“来,广筠,敬我们曾经同窗一场。祝君繁花相伴,前途无量。”
谢广筠听他之言,心里不是滋味,起身与他道:“广筠也敬你,愿君平安喜乐,岁月无忧。”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大自在,许是因为这即将分别之故?
许淮生有句话倒是说的没错,有些人,一别就是一生。
“好了好了,考完试了一身轻松,都高兴点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来,咱们继续喝啊!”
说话的是原武彰,他本欲借此话活跃下气氛,谁知大家无动于衷,对他之言,不睬不理。
原文彰就拿筷子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敲,“傻小子,不知他人心里苦,莫要多言声,你自个儿喝着吧。”
原武彰嘴一撇,“哥,你这话说的好生无趣,我就是劝大家一起喝酒嘛,又没说别的,咋还是我的不是了。”
他兄弟二人的话,大家都听着了。许淮生赶紧斟了杯酒,歉声道:“是我的不是,我的话让大家伤情了。我自罚一杯,
给大家赔不是。”
待桌上气氛缓和过来后,宋修濂与许淮生道:“许兄好不容易来此一趟,现下天高云淡,正是一年好秋时,你何不留在此多玩几日,等放榜后回去也不迟。”
许淮生摇头道:“家中有事,不便久留。至于放榜之事,中与不中,秦朗给我带个话就是。”
而后,又是说不出来的苦涩,“不过,铁定是中不了。”
他之所以走这么急,并不是因为家里有什么事。将近一年了,他还是没能从失去妻儿的痛楚中走出来。心中大殇,理应在外走走,多看看外面的景色。只是,他没这份心情。父母年岁渐老,倒不如回去多陪陪他们,心里也能踏实好多。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强留了。”宋修濂道。
“嗯。”
之后大家又是一阵沉默,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聊到了这回乡试的考卷上。原文彰“啧”一声,说道:“说来也是奇了,这回乡试的一道策问题,竟与我头一次乡试时一模一样。”
宋修濂立马道:“可是那道主战主和的题?”
原文彰点头:“正是,一模一样。我都怀疑此题是不是每回乡试时都考一回。”
宋修濂就道:“也不是没可能。此题你怎么看?”
原文彰看他一眼,说道:“自然是主和。”
他见宋修濂半天不言声,就问:“你不会是主战吧?”
此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宋修濂。宋修濂见他们这般瞧着他,就知道,他们主张的都是和。
“可是胡人犯我边境一事?”
大家沉默之际,原武彰插了一句。
原文彰向他点点头,原武彰不动声色笑了笑,既而说道:“那必须是主战啊。求和个屁。”
原文彰听他言之不善,就抬指在他额上弹一弹,“你小子说话注意着点。”
原武彰不以为意道:“我说的也没错。之前我朝又不是没与他们相和过,他们倒好,欺负我们好说话,得寸进尺,今天向我朝索要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明日又要美人无数
。更甚者,还要我朝割西北一地给他们,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狼,欺人太甚。幸而当今圣上英明,罢黜了与他们签署的不对等条约,不然整个国家迟早要落入他们之口。”
他言辞激愤,喝了杯酒压下胸中愤怒,随而嗤之冷笑:“待我做了将军,定要上战场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原文彰在他肩头一拍,“好了,一道题,大家只是陈述己见而已,你干嘛扯那么远。再者,将军哪里有那么好当。你现下当务之急是好好练功,争取今年乡试中考过。”
“那没问题。”
原武彰很快就缓和了颜色。
之后大家又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意兴浓时,原文彰将今日在别处听到的考场上之事说与大家。
“你们还记得曾瑾昱吗?”他忽而说,“那孩子考试第一场就给刷下来了,据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衙役发现时,整个人已经虚脱了。着实可怜。”
“哦,此事在考试中不是很常见吗?没什么好见怪的。”宋修濂说。
夜已经很深了,酒楼打烊之时,大家才纷纷起身,各回了各处。
翌日一早,宋修濂与谢广筠,以及秦朗一道,送别了许淮生。之后三人又在瞿州城闲逛了几天。时间一天天流逝,很快就到了九月初十这日。
乡试放榜之日。
前天刚落了场雨,今日天气放晴,空气中依稀感觉着凉。街道两旁桂树林立,风一吹,桂花落了满地,桂香四溢。
宋修濂他们到得贡院时,贡院门口被一众考生围的个水泄不通。他们刚挤进人群之中,就听到一声惨寰人绝的哭叫:“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孩儿辜负了你们的厚望,孩儿落榜了。”
然后,宋修濂就见一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悲恸大哭。
“我竟然没考中?不可能啊!”
一考生盯着榜单,擦擦眼睛,又看了一遍,确认榜单上没自己的名字时,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一下子大哭起来。
在此不远处,有好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