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此时的眼神却无比坚毅,甚至带着一丝决绝。
是呢,若当真冲进对面的中军帐,哪里还能有命活着回来?
韩彰自然知道,突袭进对方军营,意味着什么,急道:“不可!咱们现在还未到穷图末路之时,若再撑得两日,说不定陆知府便能带着援军到了。再说,方才钏儿……方姑娘听百姓说,今日天阴得很,只怕晚上有大雨!”
现在已经进了腊月,虽说南州府地处南方,但腊月的冬雨连绵,会大幅降温。
雨水虽不会立时冻住,但冷雨若打湿了甲衣,湿冷湿冷的,比北方下雪还可怕,极其难熬。
温铉抬眼,看向钱钏的眼睛,“确定能下吗?”
钱钏抬头望望阴沉沉的天空,道:“十有八、九是要下的!”
温铉点了点头,“那就再等一日看看,若实在不行,我就带领小队夜袭……”
到得半夜,果然下起雨来,冻雨一夜未停,直到日出时分,方渐渐住了。
果如韩彰所料,一夜雨后,靖王军这日未再组织进攻。
倒让南州城内缓了口气。
到第十一日头上,才又开始了第不知几轮进攻。
这时的南州城内,钱钏的石料,石灰,全都投到了城下御敌,箭矢再无多的了,只能收集对方射上来的凑合着用。
钱钏将收集的一大把箭矢放到垛口,抹一把脸上的不知是血还是汗,看着终于退去的敌兵,心里忽有一丝苍凉。
她从未有像现在这般,盼着陆濯回来。
温铉这日已经在点兵士,打算夜袭敌营,被韩彰和钱钏齐齐拦了下来。
“那就再等最后一日,若明日还不来,明晚必须袭营!”温铉咬牙道。
到了第二日,陆濯依旧未见踪影,但攻进城内的士兵越来越多,城头上连石头都没有了。
钱钏让人将自己剩的几座宅院也一并拆了,搬了石头上来,也不过杯水车薪。
当她搬着最后一块砖头甩向登上城头的敌军时,谁知那人骁悍无比,竟一把拍开了去。
那人一跃跳上城头,左右查看,见城上并无多少士兵,顿时大喜,举起手中的砍刀,先砍杀一个冲来保护钱钏的兵士,一刀将其脑袋劈掉。
鲜血喷涌,竟有一小半喷到了钱钏身上。
钱钏心内骇极,忙向后退去,哪知她强撑着说不怕,腿并不听使唤,一退之下,竟仰倒在地。
那人狞笑着,一个跨步,抬刀就要劈下。
钱钏心里一凉,只希望刀砍到身上不要那么疼,也不再心疼那些扔下去的石料,在死之前把钱花完,也算是两全……
还未想完,只觉身子一轻,被人提了衣领,猛地拖后两步。
那砍刀“当”地一声砍在了城砖上,那人见势不对,正要翻转刀面,再次砍下,哪知一个飞脚袭来,胸口重重地挨了一下。
原来是温铉!
只见他再飞起一脚,待那人应声倒地后,补上最后一刀。
钱钏不知从何又来了力气,她费力地爬起来,抓起温铉顺手掷在她身旁的大半截长木仓。
城墙上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钱钏知道,这是大约要到最后了。
她要和他们拼了!
还未等她拼命,后衣领又被温铉提住,“你不是和韩彰好吗,可惜他体力不济,你和他还有陆桢到一处去,三个人互相照应去!”
不待她回答,便一边提她,一边砍杀,最后将她提到十步外。
那里果然有陆桢和韩彰,两人一人拿着件破兵刃,背对着背,和敌人缠斗。
“去吧!”温铉将钱钏也扔进二人的圈内,将三人变成个小团体。
钱钏正准备和两人一起大战一场,忽听城下喊杀声震天!
垛口边有人叫道:“陆知府来了,陆知府带人来救咱们了——”
钱钏几人看不见城下,但和她们缠斗的人却慌了,一击未中,竟被陆桢一下刺进胸口。
城头上士气大振,不几时便将登上城墙的敌军杀个精光。
这边攻城士兵也顾不上攻城,竟掉转头,往大营那边冲去。
众人齐齐趴上垛口眺望,果见对面的大营之内,几股骑兵横冲直撞,将个几万人的靖王军,霎那间,冲得七零八落。
城墙上守兵齐呼“杀——杀——”
钱钏和陆桢也兴奋地跳了起来,极力地朝那边挥手,喊道:“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