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发现。”
“那我们现在去哪。”温禾不禁身子一僵。
感至蒜苗掌心的不安,赫连断不由得攥紧些,“此桃林,乃障眼之法,根本没有四季不败的桃花,不过是由妖气鬼气怨气三气幻化而来。”
温禾小声问:“可是方才那个半腐的女鬼所为。”
“并非,那女鬼不过一缕怨气幻化的傀儡。”
“那男的会不会死。”温禾又道。
“鬼催他,还有命长的道理。”赫连断冷冷道。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赫连断似懒得回复,“自然是去寻造出桃花障眼法的桃妖,问一问关于大妖之事。”
温禾心下略安。
魔头是个干事的人。
阵阵琵琶声传来,如淙淙流水切切急雨大珠小珠落玉盘,两人寻琵琶音,绕过几排桃花,瞧见空中自行飞着一把月琶,琴弦自动,娓娓拨弦。
琵琶琴下,支着个小几,一男一女正对弈。
男子青衫缓带,背影清隽出尘,而与他对坐的姑娘,上身只着一件肚兜。
此画面,虽香艳,但比先前那一幕对食鸳鸯,可堪入目许多。
扈三娘落下手中捻的一枚白玉子,“此局三娘又输了,仙长可还敢问。”
“桃林既来了客,这局便作罢。”云汲将手中墨子,随意搁置案几,徐徐站起,回身的瞬间瞧见不远处站着的一双人。
三人眸色皆怔。
赫连断率先回神,笑道:“大师兄,好风骨,好雅致,看来我们夫妻俩来得不是时候,扰了大师兄的好事,不如赔给师兄一颗十全大补丸做歉礼如何。”
温禾顾不得听魔头胡说八道,一脸震惊走上前去,确认是自己的大师兄,这才嚅嗫道:“大师兄,你怎……会……在此。”
云汲瞅了眼身后抱琵琶娇笑的扈三娘,“切磋脸皮,仙果然不如妖。”
温禾:“……”
“师妹又怎会来此。”云汲瞥一眼面色转阴,趋步逼近的赫连断。
“哎,说来话来,总归一句话,我同魔头是来捉大妖的。”
赫连断沉着声音道:“叙旧可叙够了。那残花败柳的女怪跑了。”
一对师兄妹回头,扈三娘已不见踪迹,连同桃树下的小几一并消失。
温禾不理阴阳怪气的魔头,她向师兄讨教道:“大师兄落脚何处,可是镇上客栈。”
云汲摇首,“湘陵镇是我出生之地,此镇有我家老宅,勿用去外头投宿。你……你们……投宿于镇上客栈?”
温禾哎一声:“未有,只是我们先前落脚之地有些吵,本欲寻个安静些的客栈安歇一晚。”
云汲提议道:“我老宅房子多,不如……”
“好,本君与蒜苗,便多谢大师兄收留。”
温禾:“……”
镇中居民泰半已安睡,街头只亮着几盏残烛昏火,不足照明,照亮青石板路的,是天上月光。
云汲已跨进栽种核桃树的槐木门,赫连断抬脚迈入时,被温禾扯住袖子。
舔着脸白住人家的房子,大魔头倒颇为积极。
她质问眼神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若敢伤害大师兄,我不会原谅你的。”
赫连断的面色掩入暗影,瞧不见表情,只听他幽幽道:“你既这么在乎他,不如我现在就将他宰了。”
言罢,愤然转身跨步入院。
温禾急慌慌追上,扯住对方袖子,小声与人嘀咕:“你要不要吃糖,我带了糖球。”
本以为魔头会甩开她,道一句滚。
赫连断却顿步,冲她点头,“吃。”
“……”
温禾掏出绣袋中的蜂蜜玫瑰霜糖,拾起一颗递至魔头唇边。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私下熬制糖球,里头加了嗜睡散,以备魔头突然发狂发怒发病等疑难杂症。
赫连断微微启唇,吞了糖球,温禾踮脚,小声与人道:“心情好了,就不要随便杀人了吧。”
赫连断不语,只冷冷转眸。
温禾收了手中糖球,缓缓回身,这才发现院中核桃树下,好几人怔怔打量着她同赫连断。
除了云汲师兄,竟还有浅雪弹弹,更有一位瞪大小眼,白发须眉的老翁。
温禾倏然不自在,重新掏了袖中装着霜糖的袋子,“糖,你们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