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八章

她垂眸道:“这回又是什么事?”似乎熟悉了他的套路,手上的动作未停,仍抹着药。

“善善。”

她懒地应。

“善善。”

第三回,林良善终于抬眸看他,道:“有事就说,别一直唤我的名。”

闵危笑道:“无事。”

再见她变了脸色后,他又柔声道:“只是太久未见你,想多叫你几次。”

林良善没他厚脸皮,接不住这话,干脆不应了。

“还有我脸上的伤,也要上药。”闵危指了指自己眼脸处的箭伤。当时他顾不得那突来的利箭,只能护住性命,才致面容有损。

林良善瞧了眼,伤口并不深。若再向左偏些,怕是眼睛都会伤到。

她抬起他的下颚,右手捻了些药膏轻轻涂抹着。西北风沙大,他变得粗糙不少,即便现今眉眼舒展,揉入温和,也不由透出威严。

“你先前脸上落伤,好似不如何在乎,也从来不上药。这回怎要上药了?”她问道,指尖划过他上挑的眼尾。

他乖顺地半抬起头,看着她,道:“我是怕变丑,不如先前好看了,你更不喜欢我。”

林良善的指甲碰到那处伤。

“疼。”他夸张地哀嚎一声。

再见她紧张的神色后,他又揽过她的细腰,仰面盯着她,喉间藏着涩然,问道:“善善,若我不如从前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林良善不解他这话的意思,推了推他的肩膀,却道:“嫌弃如何?不嫌弃又如何?”

时隔一年半,闵危想要夫妻行.房,甚至都不及林良善上榻,他自个都把衣裳敞开小半,却只露出那尚且算好的部分。

林良善方去屏风后将手上的残药洗去,一回来见着榻上那人的姿态,是怔地噎住。

她眨了下眼,要去灭仅剩余的两盏烛火。之前的六盏该被闵危灭掉了,刻意昏暗了视线。

“善善,先别熄。”那人道。

林良善只道:“我昨日方来小日子,怕是不行。”

然后在他委屈的目光中,彻底挑灭最后一盏烛的光。

这夜,闵危入睡地极快,不必再心挂随时到来的军情或是暗杀。他将心心念念的人抱在怀中,在她身上渐逝的寡淡药香中睡去。

林良善未阖眸,借着那点微末的月光,模糊地看见他瘦削的面颊。方才的光亮下,他的眼窝发青深陷,该是疲惫至极。

他并不如表现出的那般轻松无谓。

她也不会去戳穿。

已过三年,建兴十七年。

自西北之地收复,魏帝就与重臣商议在其中打通道路来,与西域进商一事。除此,另有临城作为第一个港口,进行海贸。这些在前朝俱未有过,不少朝臣连连上奏道不妥。

因此事过大,近三个月的朝堂上,以莫岑及和剩的两方派别是争闹个不停,诋毁骂人掺入。

不过最终拍案定板的是魏帝,自然也无甚用处。

待将这两件事初步形成决议部署,已至十二月冬日。

这日,十三岁的太子闵瑜一如之前地被魏帝考校那些理政军谋。

是否是他之错觉,总觉得父皇近来考问地愈加严格了。往常的那些问题,十之七八能答出;可如今,却是一半都说不出。

闵瑜低头苦思着方才听到的一问,到底该如何解决?

蓦地,他听到一声咳嗽。待抬起头,就见父皇从怀中掏出一帕子捂住唇,抑制不住地咳起来,面容有几分痛色。

“父皇!”

闵瑜要上前,一只手阻止了他。直到那帕子放下些,不经意露出点红。

“冯叶!”

闵瑜要跑出去喊近宦去太医院叫人,但被一道厉声止住了脚步。

“闵瑜,站住。”闵危缓了缓胸中痛意,叫住他。

“可是父皇的身体……。”

闵危将染血的帕捏紧在左手掌心,轻松地笑笑,道:“无事,只是早年战场上累积的旧伤发作,你不必担心。”

“朕方才的问题,你可想到解决之法了?”

闵瑜一时答不上,只愣怔在原地看着父皇,耳畔传来还是如先前的指点。声音不再沉重,有些虚浮。

“明白多少?”说的有些多,喉咙又痒痛起来。

“六分。”

闵危压着那股痛,勉力地笑道:“六分已很好。”

这是父皇第一次夸他,可闵瑜却无任何欣喜可言。他禁不住再问:“父皇,你的伤到底如何?”

这回得到的回应是“闵瑜,此事不要告知你母后得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哈,我以为按着细纲,这章能把前世都写完的,可写着又不行,明天还得有一章才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