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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姐姐,我到时候用不用上场?”马骁有点担心,那万老太太是认得他的。

“你现在上台就跑个龙套还成。”汪雪莺知道他担心的。“不上也行,也不差这龙套。”她拿马骁当弟弟,也知他学戏不过是一时少爷脾气,全因顾念着那一位故人,也就不管他随他闹去。

“小瓶子,今天《琴挑》唱了几遍?”那声音如同冰窖之中冒出来的,大夏里也透着森然的冷气。突然从马骁身后冒出来。

“还没”马骁魂都吓掉了一半,那个黑面神就在他后面。

沈溪舟穿一件灰色长衫,手持纸扇,颀长的身型巍然立在回廊边,他的眉骨和鼻梁的曲线如同连绵的山峦一般秀丽,眼眸很深,薄薄的嘴唇总是习惯微微抿紧,给人隐忍而内敛的感觉。若是笑起来那眼眸是最含情不过的。可惜这个人总是轻易不笑的,凶的怕人。

院子里的人见他来了,骤然安静了下来。他是最严厉不过的大师兄,他的戒尺和家法,在场的人几乎没谁可以幸免,都说戏是练出来的,其实全是打出来的。唱得好便少挨几下罢了。尤其是二世祖马骁,听见他的名字都要两股发颤。要不是有他的大救星时时替他打岔开脱。马骁这德行在沈溪舟看来,估计腿都要给他打断。

他和汪雪莺两个人宽严并济,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自老班主退居幕后,两人就这样,共同维持着戏班的运营。

“溪舟,今天还要和父亲去万府,快快去吧!别误了!”汪雪莺急忙把他请走,免得某人皮肉受苦。

“都停下来干什么?时间还很多么?唱的很好么?”沈溪舟呵斥着被吓到不会动的众人。“我明天查你的《琴挑》,若还是唱不入流,自己领家法去!”他轻轻咬着牙,对马骁说。

“是”马骁垂着头,看着那个人的脚步逐渐远去,心里却不想着好好练习,只盘算着怎么逃过明天的一顿家法。

“他有病吧!和我有仇?”马骁和柳桥抱怨道。“你说他一天天的黑着个脸,自己个难受不难受?”

“你别这样说大师兄,他这都是为我们好,没有真本事在身上,是生存不了的。”柳桥一边练习,一边说,“我们这些没依没靠的人,若是不下些苦工学些真功夫,拿什么讨生活?所以你勤奋些吧!学成了大小是个角儿,也能成家立业的,不枉师傅一场教诲。”

讨生活什么的他二少爷根本不用考虑,和这群人真的无法沟通。他见管他的人走了,随便糊弄了两下,就不肯练功,一溜烟儿的跑去花厅里躲懒。

“莺姐姐,累死我了,赏我些点心吃吧!”他去缠汪雪莺。

“ 再不去练嗓,有的是竹笋炒肉给你吃!”汪雪莺嘴上说的严厉,却把手边的糕点往他跟前推了推。被他缠着,账本是也看不了了,她索性放下笔墨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