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藏之不及去细细咂味杀意,立时应道:“您吩咐探查之人的底细已经有眉目。”
颜岁愿扶着窗,神情淡淡问:“是什么人?”
程藏之稳住声色,道:“是您十年之前于洞山亭,手下留情之人。”
话音飘零在浓稠夜色,仿若顺着玄河缓缓流淌,伴着潺潺水声直抵心底。心间一声嘀嗒,滴水荡起回忆涟漪,漾开微时心绪。
“你——”颜岁愿目光轻扫眼前这个作察子装扮的人,面衣紧实,一双若黑曜的眼眸嵌在细细描绘的狭长眼廓。他双唇一抿,舌尖的话一转,“你退下吧。”
程藏之一瞬耳鸣,如声贯耳穿过,一时间脑子都发怔。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忘了自己吗?
他可是山南道逆臣之子,整个大宁都在通缉的逃犯!颜岁愿放生了这样的自己,竟……就这般忘了他?!
如根木桩子钉在原地,程藏之瞳孔散着光芒,情态似有些微妙的失落哀婉。
颜岁愿竟是由着他钉在眼前片息,才道:“还有事?”
闻声回神,程藏之唇舌干燥难言,须臾才应话:“属下告退……”末了仍是未忍住声又句:“你…主子…安好。”
本欲问,你安否?却碍于身份生硬改口,而后躬身退行。
颜岁愿应声对上他的双眸,后知后觉地张合了下双唇。他未有十成十清楚眼前的人是否是洞山亭的那个血泪涟涟的少年,但是他清楚知晓此人并非他的察子。
此人冒险来此,只是要说一句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