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朋友俱在,一切还有机会重来,陶九思深深的吸了口气。四十五年的春天,和记忆中一样迷人美丽。

第二天陶九思依旧起了个大早,泡了壶昨天贺云溪送来的龙井,边喝边考虑一会怎么面对卫负雪。

虽说对于要做卫负雪老师这件事,他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但潜意识里依旧对卫负雪又怕又厌,想要心平气和的把他当学生看,恐怕难度还不小。

陶九思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干脆早早出了门,往皇宫去了。

卫负雪上课的时间本定在辰时,可卯时三刻刚过,陶九思就看见卫负雪的身影离书斋越来越近。

卫负雪今天虽然没有穿一身侍卫的衣服,可这身衣服似乎比侍卫的还要破,洗的发白不说,袖口还打着两个补丁,寒碜的完全不像一个皇子。而且别的皇子出行,都是内侍、婢女跟着一大堆,而卫负雪身后只跟着一名四五十岁的嬷嬷,穿的也是破破烂烂。

卫负雪见陶九思已经等在书斋之中,似乎吃了一惊,不解道:“陶先生何故来的这么早?”

陶九思重生后,卫负雪这么心平气和,主动和他说话,还是头一遭。

陶九思接过卫负雪的书篓,也问道:“辰时上课,你不也早到了。”

卫负雪低头不语,默默地摆开笔墨纸砚,催促道:“先生,既然我们都早到了,那便现在开始上课吧。”

陶九思却没有立刻开始上课,他端坐在桌后,眼神一一扫过卫负雪的笔墨纸砚。

卫负雪的文房四宝,比当初老和尚给陶九思捡来的还要差,且不说笔头早已分叉,砚台上一道裂缝,居然连那些纸都大小不一,有的背后甚至还写了字。

卫负雪身边的嬷嬷见陶九思一个劲盯着那些纸看,以为是老师嫌学生的态度不端,故意带些不齐整的纸来,连忙开口解释道:“陶先生,我们少主子的份例比不得别的皇子,一年也得不了几张纸,奴婢只好豁出老脸,四处求来写别人的废纸,将没写字的部分裁剪下来给大皇子用。至于那些背后写字的,还有一面未用,扔了也是可惜,这才给大皇子带来。”

陶九思记得卫负雪身边这个嬷嬷叫阿桂,原本是废皇后的嬷嬷,废皇后故去后,就一直伺候大皇子。

卫负雪大概有些羞赧,叫了声:“嬷嬷别说了!”

陶九思却出其不意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