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听到赵依童的问话顿了一下说:
“姥爷不在北京了,可能在河南什么地方吧。”
毛毛妈来串门儿的时候,跟妈妈小声用俄语唱歌,然后两人很高兴的样子,赵依童又叹了口气,她想回北京,回去跟姥爷住,家里的果树下,搬着小凳子守着躺椅上的姥爷听他说故事。
西北人家的动物都垂着头,污秃秃的辨不出颜色,饥荒的肋骨,苍蝇围着头和屁股,轰不走的跟着走,动物们被苍蝇追随的无可奈何。
赵依童很想姥爷,那个叫父亲的人,毛毛妈说是红色的,偶尔回来把大水缸挑满,修修暖墙,就走了,生怕呆久了会被传染变黑。可他原本要随父母饿死的小命是赵依童姥爷救下来一路养到大学毕业的。
赵依童出生的时候只有姥爷和毛毛妈在,姥爷抱着童说:
“这孩子夹鬓……”
夹鬓大约是老家儿们看面相里的说法,对女孩子来说就不是好事,大约是婚姻有障碍的意思了。妈妈是大学毕业的受新思想教育,不信这些,而且,有些事本就注定改不了的。
如果姥爷在,夹鬓的童,命运会不同吗?
赵依童爱吃甘蔗,姥爷曾亲自削皮伤了手,童看着滴血的手指心疼的大哭,那天的甘蔗一点也不甜。晚上的时候,姥爷一边在炉子上烤着童的棉鞋,一边说:
宝宝咱不要哭,未来不可知,你虽是女儿家也要坚强啊记住。
半年后郑州
妈妈带着赵依童坐上了汽车,第二天又坐上火车,睡了几觉后,到了郑州的医院,每天童站在病床前握着姥爷的手,看着被单下前几天还是个鼓包的肚子瘪下去,姥爷变得很瘦小好像随时能飘走。童紧紧牵着生怕姥爷飘走。
白大褂不给止疼针,妈妈求也不给,姥爷看向童的眼窝深陷,满眼痛楚再不见曾经的精神气。有天姥爷吃力的举起扎着针的手费力的举起到童的胸口像是有话说,赵依童凑过去的时候,那只手无力的垂落回床边。
童戴着一块玉,姥爷早前给的,是半块古旧不合适小孩的厚重坠子,给童戴上的时候就叮嘱:
“君子无故玉不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