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姥爷很严肃的看着妈妈,妈妈虽不以为然也明白,姥爷的意思是这玉只属于童童。
姥爷走了,毛毛妈带着自家被子里藏的明黄缎面赶到跟妈妈连夜给被褥镶了一圈黄缎子边儿,姥爷是镶黄旗伊尔根觉罗家世袭的王爷,下葬的铺盖黄缎子镶边是起码要给的尊重。
本就没有父爱的赵依童不原谅那个时代,它把童最亲最仰慕的人害死了。
回到西北,小学二年级的童开始旷课,她不在乎老师,她努力学习都只是为了讨姥爷喜欢。
学校排练大合唱,是五十六个民族的花朵向太阳。赵依童喜欢新疆女孩衣服,可老师非让她穿藏族彩条围裙,头上还蒙着长长拖着的带子,不会跳舞的赵依童别扭的越发跟不上节拍。
下次再去,童被安排到了第三排不显眼的位置,赵依童决定不去了,她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
天很蓝,没什么云,也没风,太阳亮亮的,很新鲜的挂在天上。正是西北的好时节。
在平房之间游走,闲逛,脖子上钥匙在胸前晃荡。童逛累了就找了一家的窗台的爬上去坐着歇一会儿,晒着太阳发呆望着天,四周很安静。
十几排平房围着一个空场,空场中心,水井架兀自立在当中,金属的铁灰质感衬着黄土地和同样黄土垒的参差不齐的矮墙,赵依童朝井架走去。
然后
有脚步声在空场外传来,由远至近拖沓着。要是捡粪的老拐子就糟了,童想起那个扔在小树林里的纸盒。
赵依童决定回家,她跳下井架心慌慌的,刚快步走起来,铅笔盒就不争气的响起来,她用手使劲压着继续快走,铅笔盒里有好几支墨绿色的中华铅笔她都还没舍得用,跟黑皮包一起从北京寄来的。这时候她忽然希望有同学那样软软的花布包,这个北京来的让她骄傲的漂亮皮包现在成了累赘,她想掏出铅笔盒扔了。
脚步更近了。
空场的回声让赵依童没办法分辨声音从哪排平房传出来的,就慢下脚步犹豫要不要往前继续走,万一正好跟老拐子撞个正着就麻烦了。
赵依童压着书包的手变得汗津津,家的方向变得很远,走不到的远,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个老拐子。
一个人影从右前方那排平房晃出来,灰秃秃巨大人影,藤条编的粪簸箕挂在羊角锄上,随着身体不平衡的步态摆动,一脚高一脚低还是个瘸子,快走让瘸子有点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