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敏再也忍不住的把头埋进被子压抑无声的哭起来,一向冷峻孤高的他哭的那么无助。爱会让人在很多事上变得卑微,无非是自己致命的软肋被命运玩弄于鼓掌的无奈。
这个庚子年的大年初一。
没出正月,虽说是善府相对僻静的偏宅,有同僚及一干沾亲带故的拜会,善敏都是在大宅里处理,只是少不得一些好事者会来偏宅凑趣儿。
宝贤一直称病谢客,大家不知虚实只道是上次受伤严重,宝贤府上亲眷都去了河北没人照料,一向交好的善王爷为表示对宝贤舍身救他儿子的感激之情接来府上好生调养也是情理之中。大家倒也都不以为意。倒是乐得宝贤免去应酬之苦。
第十五章
善敏这些天有些奇怪,有时发呆,问就扯些公务搪塞。这天他刚出门,宝贤看那几株黄金骨开的喜人便来了兴致,换了泥金紫镶紫貂棉袍套了玉色冰梅纹织锦缎马褂,又披了厚厚的玄狐斗篷在树下置了琴桌,自顾自弹起琴来。小丫头端了香炉出来被他制止:
“这腊梅竟还不够香吗?”
远远看去,银白一片的雪景,点缀着灿烂金黄的腊梅花海,披着闪亮玄狐斗篷的宝贤团坐着像个修行的小狐狸掩在树丛中,来往的下人们瞧的都赞叹,一个端着东西的丫鬟走着看着一头撞在回廊柱子上,哎呦一声,赶紧吐了吐舌头跑掉了。
如果善敏看到必会要他回房免得再冻病。可他前两天就惦记上这些腊梅了,今天趁着善敏出门,宝贤少不得自得其乐一番。本来就精通韵律的他,即便是一双素手冻的红红的,那琴弦间弄弦的手指仍是不会出现任何偏差,一曲《高山》,弹的是巍巍洋洋荡气回肠。
不待他从曲中抽出心神,就听见有脚步朝着他的方向径直过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善敏,其他人再没这胆量。宝贤轻笑了一下,有种淘气学生被先生抓了把柄的心情。看来接下来的《流水》是没什么机会弹的成了。
身后之人一声不响的弯腰抱起他,沉默的走出林子,沉默的走回屋内,沉默的坐在榻边并不把他放下,就腿上抱着剥下玄狐斗篷任那斗篷堆叠着散在脚边地上不说话。宝贤歪着头看过去,正迎着善敏看他的双眸,那双眸子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继续沉默。宝贤知道自己犯了错,他也没想到今天善敏这么早便回来。
堪堪叹了口气,软下嗓子告饶:
“敏哥哥我错了,不过我身子已是大好了,你看我穿了很多,一点也不冷,”
说着那双冻红的手就往善敏领口伸过去,:
“就是手有点冷,暖暖可好”。
善敏一言不发的握住那两只冰溜子一样的素手,想也不想就放进了胸口,他仍然没开口,两人就这样,一个蜷在另一个腿上,一个抱着另一个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