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啊!”江朗想起糟心之事,此时终于到了避风港里,连忙一把抱住林泉的脖子,眼泪悄默声儿地就流了下来:“父皇要打发我去北齐做质子,母妃舍不得我,便去找父皇求情。”
他说话时声音断断续续的,已然是泣不成声:“舅舅,父皇将母妃禁足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林泉不想偏袒,却不能不偏袒,他简直是要心如刀绞了。伸手去替江朗擦眼泪,正要开口,江朗又哭:“父皇要孩儿去做质子,孩儿不敢不从,只是母妃无辜,孩儿请舅舅入宫,替母妃求情。”
“殿下别怕,舅舅这就去。”林泉起身,先是派人传话今日不去练兵,再是牵着江朗的手走出军帐,将他抱上马,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呼哨,舅甥两个一骑绝尘而去。
长安宫侧殿,江石批阅完早朝的奏折,终于觉出一点疲惫,遂放松身子躺倒在圈椅上,他斜眼盯住墙上的四海版图,忽然轻不可闻地嗤笑一声:“真是祸福相依。”
阿蒙从御膳房而来,为他端来一盏燕窝银耳汤放在桌上,知道江石为着和林泉和好的事心里不痛快,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他就不敢言语,索性蹲在他身后一下下地替他敲背。
江石默了一会儿,忽然饶有兴趣地开口:“江朗几时出宫的?”
阿蒙一顿,想了想:“一下学就去了。”江石对此似乎感到满意,晃晃悠悠地点点头,阿蒙在心里算着林泉大营离宫的距离,边敲背边笑:“算着时辰,将军就快到了。”
江石也很欢喜,他故意把江朗放出宫去,正是因为林泉躲他许久,他低声下气求和无望,只好出此下策逼他自己送上门来,哪怕不说什么,只要能看着他,听他对自己撒气、撒泼也是好的,江石暗暗地想。
他已经做好包容林泉一切情绪的准备。
林泉来得很快,甚至他到时,江石的燕窝还没吃完,一听见殿外的声响,他便放下碗,垂下头开始假寐,阿蒙伺候他已近三十年,已经到了和他心有灵犀的程度,因此一如往常抱着拂尘候在门口。
林泉领着江朗气势汹汹而来,若不是阿蒙知道他与江石的感情纠葛,说不准要以为他是前来逼宫的。
“上将军请留步。”阿蒙壮着胆上前一步挡在林泉跟前,而后才假意认出他牵着的江朗,故意压低声音打个千:“奴婢参见四殿下,将军。”
江朗常听先生说前朝阉人作乱,因此对阿蒙颇有戒心,此时一见他有拦路虎的特征,拉着林泉的手就紧了紧,林泉觉出江朗害怕,遂把他拉在身后,让他不必与阿蒙正面交锋。
原本林泉只认为江石是无可奈何才要将江朗送去做质子,而今阿蒙一拦路,他就全明白了,这事只怕是江石求和无果后的昏招,为的就是要自己主动进宫求他。
林泉生平最恨被人算计,甫一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顿时怒火中烧,不言不语就往里闯。